正文 追憶阿巴多:舉重若輕來之不易(1 / 1)

追憶阿巴多:舉重若輕來之不易

專欄

作為指揮家中的一代宗師,不管克勞迪奧·阿巴多在管弦樂界有多高的聲望,不管對於布魯克納交響曲的演繹有多入木三分,他給人的印象都一直如此優雅,有時又有些難懂。在一次漫長的布魯克納交響曲演出之後,阿巴多鞠躬致意。而在之前我們看到的是他投入的演出和清瘦的身軀,公眾看到了這些,卻看不到為了達到這一步他所付出的努力。

近年來,阿巴多的每一次鞠躬都伴隨著無數的花瓣撒向舞台,他和他的琉森管弦樂團不管在哪兒都會遇到無法克製情緒的聽眾,關於阿巴多的類似傳說實在太多太多,他就是這樣一個傳奇人物。“阿巴多對我的個性影響非常大。”費城交響樂團小提琴手Davyd Booth這樣說,當1968到1977年阿巴多作為客座指揮來到費城時,Booth就一直在團裏。“工作時他是個紳士,是一個卓越的音樂人,和他的合作我甚至能記得至少四五個印象深刻的細節。他不需要提示,所以的一切全都記在腦海裏。在排練時他偶爾死氣沉沉,但一旦走上舞台,他立馬會活過來。”

麵帶微笑的斯芬克斯?似乎常常是這樣。現在回想起來人們大可以推測,後台越是有麻煩事,上台的阿巴多臉上就越有歪斜的怪笑。1990年代時我曾經采訪過他一次,在聊天中我能從他身上發現一些意氣相投的點,但似乎他決心不作任何實實在在的回答。之後我大概知道他和柏林愛樂樂團之間並非事事順利,這本應該成為他職業生涯的高峰,但直到他生命中最後的一幕,這個時期看起來都更像是回光返照。

坊間有一些關於阿巴多的傳聞。當他在芝加哥與善變的鋼琴家伊沃·波格裏奇合作完成錄音工作時,阿巴多曾表示隻要有必要,他的手可以一直就這麼抬著,等到鋼琴家成功尋摸出華彩樂段的方向和思路。盡管如此,近年來阿巴多與鋼琴家埃萊娜·格裏莫的關係還是因為在莫紮特協奏曲華彩樂段上的嚴重分歧而徹底破裂了。

阿巴多的聲名鵲起於1970年代初期,那個時候他被看作是一個集大成的音樂家,不管是麵對馬勒的交響曲還是羅西尼或威爾第的歌劇,他都能夠在一個樂章中展現各式各樣的元素,他也能從各種方式中選擇最為恰當的一條中間路線,特別是在數字錄音技術興起的那幾年,阿巴多的版本一直都是聽眾的第一選擇,當然畢竟他的合作者們也都是當時世界上最頂級的音樂家,他待過斯卡拉,待過維也納國家歌劇院,待過倫敦交響樂團和芝加哥交響樂團,甚至成功取代卡拉揚成為了柏林愛樂樂團的首席指揮,在費城和芝加哥,他一直被視作永遠不可被替代的符號式人物。

2000年被診斷出胃癌之後,阿巴多顯得更為消瘦了。經過治療阿巴多暫時恢複了健康,在這之後再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阿巴多有些讓人百感交集,這個永遠都帥氣的指揮家一下子變老了,與之相似的是他對每場演出要求的變化——1990年代那種每場演出都如同在播放唱片的感覺一去不複返。

從此,琉森管弦樂團(始於2003年)的每一場演出都被全世界關注,包括他們演奏的每一個音符,包括每一場都與之前毫不相同的演出。這時,阿巴多的馬勒第三交響曲已經集合了所有經典的阿巴多關於幹淨色彩的處理方式,但同時也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野蠻潑辣。

阿巴多不應該被當作神明看待,他隻是一個通過長期努力最終能夠心手合一舉重若輕的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