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意外百出。
小妖:我一向很淡定。
小妖是一條烏溜溜的漂亮小黑蛇。家在黒嶺嶺間黑水邊岸黑石底下。
小妖有著一對黑如墨玉溜圓剔透的眼睛閃亮亮,通身緊密光滑的墨玉黑鱗閃亮亮,就連遊動時吐出閃動的細長舌尖兒,也絕對黑的發亮地令你目眩。
午後,黑石頂上向陽處,時常能看到小妖身體彎出嫵媚的曲線,懶洋洋翻曬著肚皮,舒服得水潤的黑色瞳仁都縮成一條線。打一個哈欠,開度九十,漏出嘴巴裏黑紫色的肉肉。
小妖是一條從嘴巴尖兒到尾巴梢兒,從鱗片表皮兒到內裏心肝兒黑的剔透純粹的墨玉般的漂亮小蛇。
縱情於山水間,萬萬切記:愈是美麗的東西,愈加危險。
比如,色彩斑斕的毒蝶,斑斕威武的猛虎,嬌嫩豔麗的一樹紅果,比如,外表漂亮形容嬌憨黑蛇小妖.
經驗豐富的捕蛇人,或是對蛇有著莫名情愫或狂熱迷戀的“蛇粉絲”,再或者熱愛生活十分珍惜小命的平凡小民,遠遠見到小妖後一般會凝神屏息,全身緊繃,手腳發顫地小心翼翼繞開唯恐避之不及。
小妖一身閃亮的黑裝擺明了此物有毒,張揚地就差再在其額上加刻倆字兒-“劇毒”。
可惜小妖沒做過捕蛇人,又不曾因普通人普遍對蛇神秘感的好奇而去研究蛇膽和毒牙,初初自我認識不足,並不知道自己的口水可以輕易的秒殺一群無辜良民。
於是,“黑嶺慘禍”釀成了。
《黑嶺-妖傳》有雲:
……xx年夏,旱,地龍至秋不止,地陷數尺,人恐,盡遷矣;翌年春,水生毒,獸盡逸,後有異蛇出,墨身具毒,身過草枯,乃眾禍之源始也……
《妖史》有雲:
……其初,於墓中水畔沐浴,逸毒散盡黑嶺眾,螻蟻亦盡無蹤……
眾所周知,由於政治需要,眼界學識,個人愛好等種種因素影響,很多時候史並不完全是實,盡管其因多少還有合乎事實的地方而被不少人奉為圭臬。
小妖的記憶是這樣的:
記憶的開始是烏龜殼。
小妖由烏龜殼中出生。
沒錯,小妖確是由烏龜殼中出生。
蛇有卵生,卵胎生。由龜殼中爬出,隻可能是冬眠後的蘇醒,這是常識,沒錯。
但此處用“出生”,而非冬眠後的“蘇醒”,是有事實依據的……
小妖沒有什麼睡前記憶,甚至連它最初的爬行也是由跌跌撞撞中學到的。
除去爬離的“殼”稍有不同,小妖同其他所有剛出生的同類沒什麼兩樣,皆是純潔無知如一張白紙。
卵生的物種,其孵化到期的幼體若無法及時破殼而出,一定會憋死在殼裏。
小妖就差點被憋死。
衝開粘稠的液團,尋一個能爬出堅硬烏龜殼的孔洞,其間艱難經曆痛苦過程太過難忘,絕對要比其他小蛇形容的破殼過程恐怖百倍。
於是小妖一直都堅信自己是從烏龜殼中出生的烏龜蛇,並且毫不避諱的驕傲的向其他人描述自己克服艱難困阻出殼的艱難過程英勇表現,即使收到反應並不怎麼令人愉快,依舊從不思悔改。
所以,小妖很小就懂得了: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還有,小孩子真不可愛……理解能力太差,想象力不豐富,還有受虐傾向。
回到小妖的回憶----
龜殼不甚大,環繞龜殼爬行一周,小妖的筷子樣身體可將其圍一圈有餘。
觀察周圍。嗯,很好,相當安全的出生地……空曠平整又陰冷的地麵上,幾近黑暗,視野範圍內,空無一物。
可是,爬了半天,肚子裏想要包點東西了……
關鍵時刻,總是本能發揮作用。
於是小妖便依本能決定向著光亮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