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尋卿
站在彩刺之上，蕭雲帆與小青，兩人安安靜靜地，都不說話。
過了一陣，小青問道：“你應該很想留在武陽真人那裏學習修仙，卻又為何要離開？”
蕭雲帆看著她道：“我想跟你一起去找付大哥。”
小青心思敏捷，顯然早已猜到，此刻並不驚訝，隻是聽他說得出來，卻又不禁動容，半晌不語，輕歎一聲，道：“你又何必…”
蕭雲帆不給她多說的機會，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個山城小鎮，說道：“那就是青墟城吧？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小青看著那個熟悉的城廓，心裏暗歎，使著彩刺，朝那個方向去了。
蕭雲帆淡淡道：“聽你與武陽師父說話的時候我就猜到，你說的故人，便是付大哥無疑了。”
“左右你也要找，我可以跟你一起找，這樣你便不會太寂寞。你找了三十年，我還可以再陪你找兩個三十年。”蕭雲帆在心裏道。
人類發展速度極快，對於狐類而言短短的三十年，人間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青墟城已比三十年前擴大三倍有餘。狐妖這些年雖然也有偶爾回來青墟城，但每次回來，從前所熟悉的東西都漸漸消失，那些房屋，舊了便推倒重建，而那些鄉民，也都漸漸老去，孩童變成壯漢，壯漢化為老頭。
盡管所有一切都物非人非，她還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那人不曾離開，仿佛他一直都在。
小青帶著蕭雲帆來到一處農舍，正是她與付卿涯朝夕相處三年有餘的地方。屋內頗為幹淨整潔，顯是今日小青過來的時候又打掃了一遍。
蕭雲帆看著看著，一處草屋的樣子驀地出現在腦海裏，給他一種如遭雷擊之感，渾身酥麻，思索片刻，又一無所獲，不禁搖搖頭，見小青正望著一幅畫出神，也看過去，卻見那畫上畫了一男一女兩人，男子正在看書，忽然扭過頭來看著女子，仿佛有話要說，而女子則坐在一邊看著，微微笑著，同時還有一隻狐狸，蹲在那女子邊上。這畫畫之人畫工顯然不怎麼好，歪歪扭扭，但到底是畫了出來。
小青看著，嘴角漸漸翹起，大概是想到了昔日那人畫畫的樣子。
“你把我畫得如此之醜，對得起我麼？”
“我也難看，咱倆相得益彰。”
“我哪有那麼醜！”
“初次畫畫，能畫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不信你來試試。”
“我不要，你自己畫去！”
小青看著畫，忽地眉頭卻皺了起來，漸漸朝那畫靠近，伸手碰了碰那畫中女子的眼角，收回手來，卻看到手指沾了些許黑色炭跡。小青猛地又退幾步，看著畫中人，忽然間激動無比，眼淚瞬間便流了下來。
一陣微風吹過，畫軸搖晃幾下，畫外人看著畫中人，畫中人也在看著畫外人。
蕭雲帆見小青這副模樣，初時還頗為疑惑，靠近看了看，也清楚地看到，那畫中女子，相較那男子而言，容貌更為清麗脫俗，顯然後麵有人在原來的基礎上修改過。
小青激動得坐在桌邊，喃喃道：“他來過…他一直都有來過…”
而且還不止一次，可笑的是，她卻一直都未發現。
他回來幹什麼？隻是路過順便進來看看？還是為了看她在不在等他？若他發現自己在等他找他，還會再說什麼人妖殊途麼？他也像自己在找他一樣地在找自己麼？他有沒有看出來這些年一直有人在打掃這個地方？
一瞬間，小青心裏忽然有數不清的問題想要問付卿涯，奈何所有問題目前都沒有答案。
蕭雲帆也伸手探了探那幅畫，道：“這墨跡才幹不久，應該就是前幾日。”
小青恍惚道：“若我能一直待在這裏，也許早就可以再見他，而不必尋了整整三十年。”
蕭雲帆道：“你若一直在此處，又是孤身一人，鄉民們必然容易發現你容顏不老之事，到時隻是徒增煩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青隻是神傷，黯然不語。
她找了這麼多年，中州雖大，也幾乎哪裏都去過了，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心中希望雖在，多少也有些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