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山本五十六歡迎德軍(1 / 3)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用在U333艇上,是再也合適不過的了。十天後,潛艇緩緩駛入日本橫須賀潛艇基地,一群揮舞著太陽旗的孩子們在岸邊追著潛水艇跑,然後岸上的孩子和潛艇上的大人們都被嚇著了——從岸邊人群中傳來隆隆的鼓聲,一群穿著白襯衫,額頭上纏著太陽旗的日本武士弓腰行貓步,擺動著印第安人的舞步,伴隨著鼓聲向前跳躍。超過一米、啤酒桶一般的和太鼓立在巨大的架子上,兩邊各有一名鼓手使勁擂著,是那種非要把鼓擂破才肯罷休的架勢。旁邊不顯眼處還有幾個中式太平鼓,那肯定是從中國漂洋過海來的。

轟然的一響,勝過深彈爆炸,聲震四野。艦橋上的克裏默與戰友們驚慌地張望著四野,烏克蘭大副還一頭紮進克裏默身後。

這裏是軸心盟國,不可能有人發起攻擊,當然也沒有子彈或炮彈向他們飛來,但他們還是有種沒有由頭的擔憂。剛才在港口外,一艘日本驅逐艦正在舉行反潛演習,對著潛艇模擬施放深水炸彈,當那些木頭做的炸彈向他們拋過來時,潛艇上的人狼奔豕突,惹得日本人哈哈大笑。真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克裏默安慰手下,他也被嚇得夠嗆,“土炮,十九世紀的土炮”。那是個信號,於是那幫子捧著花的,打著腰鼓的,揮著拐杖的,跨著指揮刀的,還有拿著針頭線腦、打算對納粹軍人奉送千人縫的老太少婦,一齊向這些胡子拉渣麵帶菜色的軸心盟國官兵衝過來。

潛艇停泊,水兵們魚貫上岸,轉眼便被包圍了,被老頭子們拿白胡子蹭著,被老太太拿長長的指甲掐著,被小夥子們擂著,被小姑娘們撕巴著。整把的花咂在那些高鼻子藍眼睛者頭上——統統踮著腳尖扔的。

烏克蘭大副扔下了同伴,渾不管被過份熱烈的場麵弄得怪叫的戰友,丟下眼巴巴看著衣袖被人撕破的克裏默,向天伸出相當於日本人三倍的大鼻子,那實在像極了一條狗,而且他還猛力翕動著鼻翼。然後那家夥發出一聲怪叫:“肉!”

完了個球的,軸心國老大的麵子,優秀種族的形象就此瓦解,烏克蘭人的怪叫就是進軍號,進軍號導致行動,水兵們在鮮花的猛咂和拐杖的點杵中,衝開穿著和服.臉上掉白粉.嘴唇塗著一點紅.盤子裏盛著勳章獎章.向這些亂蓬蓬的軍人一字擺開的日本花姑娘防線,衝向那個氣味的發源地。

那是整隻的烤乳豬。習慣於牛排的西方人在軍樂伴奏下,向豬宣戰。身穿藏黑色製服的日本海軍軍樂隊高奏起氣勢磅礴的《軍艦進行曲》,他們開始大塊朵頤,有人偶發感想:“想不到在這裏還能聽到普魯士進行曲”;悠揚的《友誼地久天長》響起,他們開始生吞活剝,有人咂巴著嘴忿忿:“誰讓他們用英國歌曲歡迎我們的。”出於禮貌,東道主必定演奏客人的曲子,《德國U艇之歌》讓狼吞虎咽的德國水兵們多少有些尷尬,而烏克蘭人生怕下一出演奏他們的歌曲,加快了嘴巴開合的頻率。

“立正,山本司令長官到。”從一間紙搭的房子裏鑽出來高瘦挺拔如槍的軍人。讓這些食客們迅速變成了隊形的並不是他的威嚴,而是日本軍官的恭敬和老百姓的敬仰,以及這兩種人山呼海嘯的歡呼。

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穿著白製服,佩戴著希特勒親自頒發的雙劍飾橡葉騎士十字勳章,是那副天降大任於斯人的氣勢與派場,和太鼓急促地響了幾聲後,他雙腿叉開站定,一個日本海軍中將“蹬蹬”地跑過去敬禮:“報告大將,德國潛水艇全體人員正列隊請您檢閱。”

山東大將還在原地,從遠處望著客人們,大概等待克裏默親自來迎接。無奈這些德國人遲鈍得可以,或者說,被破格接待嚇昏了頭,也有可能是吃得太飽動彈不了,仍然像電線杆子一樣立在原地。他隻得在一幫子官佐陪同下,屈尊紆貴到德國人這邊來。

克裏默報告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一股油膩膩的食物返上來堵在嗓子眼上。剛才,他紳士般克製著自己,但是,吃了幾十天長綠毛的臭皮條、腥臊的魚幹的胃可不答應了,在權衡了一番麵子重要還是腸子重要後,他服從於生理需要,斯文掃地加入到搶奪食物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