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也太目中無人了,他沒注意到希姆萊的臉已經變成紫茄子,惹誰也不能惹這個鐵石心腸的人。
“回來!”希姆萊輕聲說。麥爾尼克瞥了他一眼,繼續邁步,“滾回來!”希姆萊聲音一下子提高到八度,迅疾掏出手槍對準麥爾尼克。
風雲突變,滿山遍野都是拉槍栓的脆響。元首這邊已經未雨綢繆,準備應付最壞的情況:卡爾梅克人與麗達拔出手槍不說,還調來了一個重機槍組,鮑曼、三個副官各自領著兩個輕機槍手,分別護衛在元首的四個角,領袖衛隊以元首為圓心高度戒備。一句話:毫無知覺的希特勒成了刺蝟。
烏克蘭士兵們騷動不安,一時間空氣凝結了。借用黨衛軍的一句歌詞:空氣布滿緊張的氣氛,大戰即將來臨。他們的總司令更不是軟柿子,半分鍾的訝然後輕蔑地看了眼黑洞洞的槍口,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往前一步,飽經風霜的額頭頂在槍口上向希姆萊瞪眼。
兩人都成了騎在老虎背上的人,上去容易下來難。希姆萊本想嚇嚇他,誰料這家夥是吃五穀長大而不是嚇大的,根本不吃你這一套。而麥爾尼克的氣比他還要大:你個法西斯,去年你的黨衛軍殺了多少烏克蘭人,這筆賬還沒算呢,如果你殺了我,烏克蘭人找你新賬老賬一起算。
倆人就這樣僵持了半晌,希姆萊仍然舉著槍,槍口卻轉向黑壓壓的士兵們,厲聲喝叫:“他願意走就讓他滾蛋,烏克蘭士兵都不許走。誰如果跟隨他,以逃兵論處。”
戈林胖臉上結著一層冷霜,咋咋呼呼:“一個跑的能卷走十個,十個卷走一百個。弗拉索夫,你的兵也不要當看客。對逃兵沒商量:格殺勿論!”
尤如油鍋裏進了水,好比一塊巨大無朋的綠色玻璃被打破了,裂變成無數碎片。熙熙攘攘的隊伍一下子涇渭分明,黨衛軍、德國國防軍、俄羅斯解放軍把烏克蘭兵團團圍住,俄羅斯士兵們拿槍的動作就像拿著燒火棍子,不過總算是表明了立場。
麥爾尼克鼻孔裏“哼”了一聲,慢吞吞地走去,他的一些死忠簇擁在身邊。希姆萊砰砰地往他們頭上放了兩槍,有一發緊貼著麥爾尼克的耳梢,打進為他拱出一條生路的士兵脖子裏,濺起的血液噴到麥爾尼克半邊臉上。
對方投桃報李,也是兩槍,希姆萊身邊的一個黨衛軍三級小隊長應聲倒下,成了替死鬼。
所有人“轟”地一下,把槍都抬了起來,但隻有一個開槍的——卡爾梅克人一槍洞穿了對麵開槍士兵的頭顱。那個瀕死的人槍摔掉了,他被幾個同伴扶著,腦門上帶著一個彈孔瞪著卡爾梅克人。早就手癢癢的麗達奪取機槍對空轟轟地摟了一個火,彈殼燙得周圍的人,包括戈培爾連閃帶退。戈培爾少見地爆粗口,用尖細到失真的聲音嚷嚷:“烏克蘭兵都他媽掉轉過頭啊,她真殺人了。”
圍繞在麥爾尼克周圍的死忠們驚得往旁邊一閃,那個挨槍的兵沒了依托,也就直挺挺摔在地上了。隻剩下麥爾尼克與那個女中尉繼續迎著森林般的槍口往前走,他走一步,那片森林移動一步——他是烏克蘭軍總司令,別說一個小兵,連希姆萊都不敢開槍。
戈林朝麥爾尼克的背影破口大罵,與其說是泄憤,不如說是泄氣:“你他媽的勢利眼,根本沒把我們哥幾個放在眼裏。想當年我們在慕尼黑街頭與紅色陣線巷戰時,你他媽還在斯大林的監獄裏燒磚呢。要不是我們德國人打進來,你早燒成灰了。現在覺得翅膀硬了,麻雀一樣飛了。”
裏賓特洛甫緊追幾步,甜滋滋地喊話:“麥爾尼克上將,有事好商量,元首待你不薄,你……”
對方馬上回過來了:“他死不足惜。你看看他提拔的都是什麼歪瓜裂棗的人?騎著駱馱趕著雞——高的高,低的低;電線杆子上拴母豬——胖的胖,瘦的瘦。就你算是美男子,可在他們眼裏你連個屁都不如,你別為我費心啦,還是為保住自己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