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德軍並沒有發布過正式的宗教自由的通告,因為這類通告應該由民政當局來發布。羅森貝格指示科赫寫一份這方麵的通告,被拒絕後央求這位不聽話的下屬不要去幹涉教會的重行開放、教士的授職,以及宗教儀式的舉行,受到科赫的反唇相譏:“親愛的部長先生,你應該加入烏克蘭的東正教。”把羅森貝格氣得渾身發抖。
兩人到希特勒跟前告禦狀。希特勒認為烏克蘭在占領的第一年裏能提供三百萬噸穀物,在第二年裏至少能提供七百萬噸,擔心把土地分成農民的自耕田以後,會使德國人無法控製農業的生產,因此,希特勒明顯偏向科赫,讓這個前火車司機更加膽大妄為。一次酒後,他站在基輔大街上公開叫嚷,他要殺光所有的烏克蘭人。而羅森貝格像鑽進風箱裏的老鼠,元首不支持他,又得到下屬的掣肘,甚至連尿都不尿他,便也就兒媳婦拿鑰匙——當家不作主了。
人算不如天算。突然間,羅森貝格發現元首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僅支持他的大部分意見,而且比他走得更遠。
1942年1月19日,羅森貝格與科赫為缺少農業政策問題到克裏木向元首告狀。兩個到辛菲羅波爾以南的元首臨時司令部,被告知元首幾天前到塞瓦斯托波爾前線去了。兩人趕到時,發現元首剛剛離開,科赫費了一番周折後,才知道元首正在雅爾塔開會。
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兩個告狀者最後來到契訶夫故居,看到元首站在一幅畫前對政治局委員們賣弄:
“這是艾伊瓦佐夫斯基的名畫《九級浪》。表現的是風暴中飄泊的人們,他們棲居在帆船的殘餘物上,為了生存,拚命掙紮,狂風巨浪,呼嘯而來。暴風雨中的船與人,表現了人與大自然的抗衡,表現了自然的巨大力量與不可抗拒性。
羅森貝格與科赫向元首致敬。元首不經意地向他們打了個招呼,繼續向客人們解釋說:這是一幅關於人和自然的頌歌,使人震動,也使人動情,給人以難忘的印象,而天邊透出的夕陽,則代表著希望,因此整個畫是積極向上的,不像畢加索那樣頹廢。
希姆萊感歎:“沒想到這些愚昧的俄國人能創作出這樣優秀的作品。”
元首反駁:“愚昧,您錯了,俄國人一點也不愚昧,現在我們所處的這間房子,是俄國文人墨客薈萃之地。普希金、托爾斯泰、高爾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文藝巨匠都多次來到這裏。俄國著名作家契訶夫在此養病期間,寫下了不少巨篇。”
科赫聽到這裏,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疑惑:奇怪,元首怎麼誇起俄國人來了?
戈林也在認真研究畫,不過研究的重點與元首不同:“我估計這幅畫肯定能值3000帝國馬克。”
“赫爾曼,先別管這幅畫能值多少錢,你先替我接待這兩位狗咬狗者。”元首指著科赫與羅森貝格對戈林說,他坐到桌子後麵看文件。
戈林困難地扭過頭,分別用戴著金戒指的手和戴著紅寶石的手抓住兩人的手,讓科赫與羅森貝格兩隻手握在一起:“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狗咬狗,一嘴毛。你倆和好吧。”
眾人笑了。科赫甩開手站到希姆萊旁邊,仿佛羅森貝格的手上有不潔之物。羅森貝格更絕,馬上掏出手帕擦拭科赫碰過的手,然後把手帕丟到地上。
一個女軍官扭著水蛇腰遊過來,拾起手帕誇張地驚歎道:“哎喲,這個手帕肯定出自某個烏克蘭姑娘之手。瞧這上麵繡的菊花多好?”
“她是誰?”科赫對希姆萊問道,接過侍者送過來的水杯喝起來。當聽到這女子是波羅的海人,而且是元首的女秘書時,他撲哧一聲把水噴出來,噴到他的死敵羅森貝格身上:“什麼?俄國人?”
“拉脫維亞人。”元首從文件裏抬起頭不滿地望著科赫,“你怎麼和愛娃一樣?老是不能區分俄國人。”
元首把文件扔回桌子上,用手指敲打著桌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他聽完羅森貝格的憤懣和科赫的憤怒之後,平靜地說:“不久前政治局討論了對俄政策,看來我在這裏先對你倆宣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