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卡廷悲歌(2 / 2)

斯卡爾仁斯基說,他仔細查看了所有的屍體,他們的傷口無例外地是用轉輪手槍子彈打的,子彈打進後腦勺從前額出來。很顯然,傷口是同一性質的,射擊的是同—個方向,所有的射擊都是用手槍.所有的軍官都是近距離站著被打死的,部分屍體被緊緊地背綁著手,這可能是他們進行過自衛和反抗。

他們身著波軍軍服,佩戴著獎章、裝飾品、校級的標誌,褲子和鞋這些東西都尚完好。他還特別仔細地看了兩位將軍的屍體,他們被證實是斯莫拉文斯基將軍和博哈羅維奇將軍,這從他們的將軍級鑲條的標誌上可以看出。

從大量的死者日記中,人們發現了大屠殺的受害者之一索爾斯基少校被殺之前的一份記錄,記錄就在索爾斯基少校的屍體旁邊,這份記錄的時間是1940年4月9日。

日記裏寫到:“那天淩晨3時30分,一小分隊波蘭軍官被蘇軍從被關押的白俄羅斯的一個軍營科澤爾斯克帶到斯摩棱斯克,早晨5時前幾分鍾,我們被叫醒並被押上囚車,我們到了一個小樹林,看來那裏是一些別墅。在那裏,除了腰帶和鉛筆刀外,他們取走了我們的戒指和手表,那時手表的指針指向6時30分,他們會將我們怎麼樣?……。”大約幾分鍾之後,索爾斯基少校即遭槍殺。

從屠殺時起,在路兩旁所植的鬆樹生長的情況可以看出,屠殺是在1940年春天,植物學家也作出同樣的判斷。關於屍體的數目,斯卡爾仁斯基認為應為4000多人。

8月18日早晨,波蘭紅十字會秘書長卡?斯台爾仁斯基口頭向紅十字會總部報告了卡廷之行,並做出結論:這是一次大規模的集體行刑;從屍體旁找到的紙張可以斷定,屠殺的時間是在1940年3—4月間,迄今為止,隻能確定少部分被害者的姓名。

元首估計的不錯,柏林電台播出三天後,蘇聯塔斯社發表聲明,強烈譴責德國人殺死了波蘭戰俘,然後轉嫁給蘇聯人。蘇聯電台義憤填膺地說:“愛好和平的蘇聯人民,堅決反對德國法西斯匪徒在1941年秋犯下的屠殺波蘭戰俘的滔天罪行。”

蘇聯還把氣撒在流亡倫敦的波蘭政府身上,作為自封的正義化身,斯大林可沒空聽波蘭流亡政府的聲明。他本人早就有踢開這個政府,另立一個聽話的波蘭政府的打算。斯大林通知丘吉爾和羅斯福,他準備與西科爾斯基總理的波蘭流亡政府絕交,因為這個政權聽信法西斯的誹謗,居然質疑為了波蘭解放事業而流血的蘇聯。

卡廷悲歌,對於人類來說,是警示的鍾聲。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早在1942年波蘭軍官的屍體被挖出來前,流亡在倫敦的波蘭流亡政府就大概猜到了波蘭戰俘的命運了。對於自己的高級軍官,波蘭流亡政府的態度自然是極度關心的,波蘭流亡政府在倫敦剛剛坐穩,就不斷派人去蘇聯打探他們被俘軍官的消息。不過,沉醉於坐山觀虎鬥中的蘇聯才沒空答理這些失敗者。

蘇德開戰了,波蘭成了蘇聯的同盟者,當問起波蘭軍官下落時,斯大林輕鬆地回答,他們逃到滿洲了。波蘭人感到大事不好:在斯大林的統治下,連一隻麻雀都飛不出去,這些波蘭軍官難道有特異功能?除非——

其實,早在1941年,德國人也大概猜到了波蘭戰俘的命運和他們的葬身之地。可是,正在高歌猛進的德軍也沒空管波蘭人這群失敗者的命運,為德意誌民族去搶奪生存空間才是王道啊。直到德國在李德的領導下改變政策,才祭出這張打擊蘇聯的王牌。

弱國無外交。波蘭一直夾在德蘇兩個大國之間走鋼絲。國破了,人被殺了,人家還是不把他們當人看。

人類自相殘殺,古已有之。但二十世紀的同類相殘,無論範圍、規模、數量還是慘烈程度,都堪稱史無前例。除了熱兵器較之冷兵器的殺傷力倍增這個工具性因素之外,更深層的原因恐怕是人類社會急速發展帶來的難題無法破解。

二十世紀人類自相殘殺的“理由”空前之多:以國家利益之名、以意識形態之名、以宗教之名、以民族種族之名……但是,較之數以億計的生命,那些高尚的“理由”真的站得住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