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卡廷慘案(2 / 2)

將軍看了眼戴著四角帽、戴著貝雷帽、戴著船形帽、戴著便帽的軍官們,吟唱起來:“主降生於世,賜福於我們。欲望的火焰漸漸熄滅。江山如畫,雖被拋棄;肉身雖朽,但我主尚存,與吾永存……”

在這個風雪交加的聖誕之夜,將軍還在激勵手下為建設新波蘭做好準備,還在期待著回家與親人們團聚。他們怎麼能想到幾個月後,將在卡廷森林裏找到歸宿……

冉妮亞懷著沉痛的表情,繼續描述慘不忍睹的鏡頭——

……

距離莫斯科402公裏的格涅日多夫火車站,一輛車頭上嵌套著大紅五角星的火車緩緩駛入站台,白雪覆蓋著的站台上站著一排荷槍實彈的內務部士兵,一個軍官悠閑自在地吸煙,旁邊站著一位抱著一大堆文件袋的副官。

列車停下,波蘭軍官們出現在站台上,正好奇地望著周圍環境。押送俘虜的蘇軍軍官腋下夾著幾個文件袋跑步到抽煙的上校軍官跟前報到。

上校軍官一揮手,幾輛黑色的囚車來到站台上,把戰俘們趕上了車。

囚車載著戰俘們經過戒備森嚴的大門,行駛在照不進慘白陽光的林間小路上。棺材一般的車停在一幢二層小樓前麵,押送的士兵們打開車的後門,上車用鑰匙打開車裏的鐵柵欄門。

兩個士兵把將軍從車上拖下來,押送他走向血紅色的小樓。一個冷漠的蘇軍軍官披著大衣從樓上走下來,掃了眼波蘭將軍。看樣子是這裏的最高長官、閻羅王級的人物。

樓下擺著一張桌子,上麵堆砌著小刀、手表等物件。波蘭軍官被押到桌子前麵時,內務部軍官命令他把皮帶解下來。然後兩個軍官把他扭送進小屋裏。

將軍剛進到屋子,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道。到拐角處時看到牆上大片暗紅色血跡,他明白了,拚命掙紮,但兩個經過專門訓練的軍官很快製伏了他,一個扭著一條胳臂,把他拉到裏麵第二間小屋內。

裏麵陰森森的,高瓦數燈泡照射在鋪在桌子上的腥紅色毛毯上。牆上的斯大林透過屋裏濃重的煙霧,責備地看著這些不速之客。

“姓名?軍銜?”桌子後麵的蘇軍軍官問道,說話間大團的煙隨之從嘴裏噴出,仿佛是中國《西遊記》裏的妖怪。

將軍大口大口地喘氣,是否回答他們的問話已經不重要了,另一個軍官把薄薄的卷宗在桌子上展開:“波軍斯莫拉文斯基將軍,生於1892年4月2日,檢查完畢。”

他在卷宗袋上打了個叉,像極了《西遊記》描述的、陰間的崔判官。

崔判官一聲令下,身後的白無常、黑無常迅速用細鐵絲捆綁住將軍的手,把他推入裏麵的房間。將軍驚恐地看著潑在牆上的血跡,身後劊子手對著他的後腦勺一槍,然後把槍舉過頭頂,躲避在陰影裏的助手馬上把另一隻槍塞進手裏,供他下次使用。

波蘭將軍直挺挺地栽倒在水泥地上,腦袋下麵迅速洇出一大灘鮮血。早有兩個人把將軍拉起來塞進專用通道,外麵的人把屍體扔到車上。

一隻靴子踩上鮮血,留下幾隻腳印,但這些隻持續了幾秒鍾,一桶清水澆灌過來,把地上的血液連同罪惡一同洗刷幹淨了。時間掌握得非常好,這時另一個赴死者剛好出現在門口。

在這幢石頭建築中,波蘭軍官被逐個引入密室,來不及反應,就被反剪雙臂,烏黑的槍口對準腦袋,一槍擊斃,然後拖上傳送帶運到室外,疊到卡車上,流水作業,一車車運送到卡廷森林裏早已挖好的大坑中。

享受在房間裏處死的是中高級軍官,更多的人,是直接押到卡廷森林殺害的。每從車裏拖出一個人來,蘇聯人將準備好的繩套套到受害者的脖頸上,反綁雙手,拖到挖好的深溝邊,對準腦袋開槍。

他們甚至來不及作死亡前的祈禱,就栽倒在坑中。眼前前是一張張死到臨頭的麵孔,喃喃自語的嘴唇,後腦勺和前額噴濺的鮮血,反綁的手緊攥著親人的信物。

一個波軍尉官從車裏出來,看到滿坑的屍體後天真地想跑回到車上去。“猴子不上杆,多敲一會鑼。”他被用麻袋套著頭,扭送到坑邊一槍斃命。

殺戮暫告一段落,一個士兵跳進坑裏,盡職盡責地用刺刀捅死者,發現還有一口氣的立馬一刀結束痛苦。推土機開過來,將罪惡的痕跡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