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元首,士兵們鬥誌昂揚,隨時準備聽從元首的召喚。”少校也官話官說。
李德啞然一笑,對旁邊一個專業軍士問道:“小夥子,家是哪的,父母在幹什麼?”
專業軍士倒是沒有拘謹,大大咧咧地回答:“我是維也納人,我的元首。至於我的父母嘛,我想並不重要,因為你不可能認識他。”
李德審視著他說:“不,你的父母對我同樣重要,因為他是德意誌帝國的一員,是民族的一分子。我想,他們不會是在保密單位工作吧?”
李德的最後一句話把大家逗樂了。專業軍士低頭不語。少校替他回答說,他的父親是奧地利社會民主黨人,這個黨在1934年取締。他父親從戰爭一開始就被投入監獄實行“保護性拘留。”
氣氛忽然有點兒變,李德驚愕,冉妮亞從漠不關心變成極為關注,大家像碰到一根不應該碰的高壓線一般默然。半晌後李德吩咐冉妮亞把軍士父親的名字記下來,他安慰說,就算是社會黨人,隻要沒有危害國家的民族的行為,隻要不製造謠言,破壞國家安定團結,就可以得到赦免。他舉例說,慕尼黑有個白玫瑰組織……
李德猛然記起什麼,抬頭盯著冉妮亞:“哎,我們都差點忘記了,索菲兄妹的死刑三個月順延期好像到了,不知道慕尼黑法院重新審理了沒有,你抽時間過問一下。不,最好馬上就問。”
“好吧。”冉妮亞在紙上唰唰寫了幾個字,撕下來交給一名士兵,讓他送給四號車廂的麗達中尉。
不一會兒士兵屁顛屁顛跑回來了,後麵跟著麗達。她也不管士兵們在場,把胳膊肘兒搭在元首肩膀上,舌頭生硬地表功:“你……你才記起來呀,我在慕尼黑辦案時早……就替你過問了,說是8月初重審,死刑……”
“什麼?”元首緊張地站起來,麗達失去支撐,半邊身子撲進元首的懷裏。
“……死刑是不可能的了。”麗達掙紮著說完,在冉妮亞幫助下站起來。
李德低聲嗔怪加推搡:“看你喝成什麼樣子了?回去睡覺。”
“那麼你呢?你不睡覺?”麗達向他撒嬌。看到元首怒目而視,便搖搖晃晃地哼著小曲離開了,身後留下她的歌聲:“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想起了過去,再來喝一杯。明知道愛情像流水,管他去愛誰……”
“過去個屁,過去就是個克格勃。”李德又氣又好笑,對冉妮亞低語。跟前的士兵們緊張起來:“克格勃?哪有克格勃?”
一個粗壯的士兵擠到前麵,冉妮亞警惕地擋在他與元首之間。看起來是個武夫,說話辦事也像兵痞:他撥開冉妮亞並出言不遜:“我跟我的元首交談,你一個娘們礙什麼事?”
“你——”冉妮亞正要發作,元首在她小腿上輕踢了一腳,把她從前麵拉開。
來人是指揮袖珍坦克、裝甲車和突擊炮的指揮官,他搓著雙手粗聲粗氣地吼叫,說是士兵們都渴望上前線,他可不願意整天在列車上當旅遊者。
“黑格,你又來了。”漢格爾少校阻止他,又轉身對元首解釋說,中尉是從60特種裝甲軍第3師抽調來的,他的戰友們正衝向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他不免手癢癢。
李德擺手:“60軍第3師是裝甲列車師,共有27輛裝甲列車,除去總部的幾列,還有21列新式戰鬥裝甲列車,有6輛在北方拉多加湖和奧涅加湖之間警戒,5輛在中央集團軍群,剩下10輛在南線在交通線上巡邏。”
元首盯著裝甲車指揮官:“中尉,你和少校都不了解情況。我的意思是說,要有全局觀念。這裏是特殊的戰場,在這裏也可以建功立業。”
中尉撓頭。戰友們起哄,一個滿臉麻子的上尉把鋼盔扣到他頭上:“別撓頭啦,頭皮屑像下雨一樣,小心把元首嗆著。”
李德訝然。了解到這節車廂的洗澡房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因為百來人擁有屁股大的一格地方和一隻蓬蓬頭,有限的水還要優先保證鍋爐和前幾節車廂,少校隻能用抽簽的辦法安排洗澡。
“要切實解決士兵們的洗澡問題。”李德開始為此事勞神,讓冉妮亞負責,將其它車廂,包括元首的四號車廂的洗澡水全部關閉,用於供應六號車廂的士兵們。冉妮亞一邊在本子上記錄著,一邊抿嘴輕笑。她想起今晚在盥洗室他們三人大洗特洗的情景。
冉妮亞把戴著手表的手腕伸給他,已經到了後半夜,列車正不緊不慢地爬行在丘陵地帶。李德站起來對少校,也對小坦克指揮官和大家叮嚀說,庫爾斯克到奧廖爾之間有零星遊擊隊活動,讓他們提高警惕。
李德讓人打開車廂盡頭的門,嘈雜聲突起,外麵黑咕隆咚的,坦克和裝甲車的輪廓隱約可見。清涼的夜風吹得他神精氣爽。在士兵們的夾道歡送下,他與冉妮亞回到各自的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