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裏安站到沙盤前遲疑不決地望著元首。李德知道古德裏安的心病,誘惑他說,如果戰役進程表明需要統一指揮坦克軍團,可以考慮讓他指揮所有的裝甲部隊。
“合死也是啃下斯大林格勒。”古德裏安嚷嚷,渾身像通了電一般抖動了一下,二話沒說抄起指揮棒,直勾勾地瞪著弗拉索夫。
弗拉索夫像小媳婦一般杵在那裏。古德裏安是對著窗戶吹喇叭——名聲在外,他有點怯場。
李德鼓勵他:“你拿出吃奶的勁對付德軍坦克的進攻。但有一條:你必須要用蘇軍現有的全部手段和可能運用的戰術防守。如果爾後戰役進程中能找出你今天所用套路的話,我批準你再組建一個俄羅斯集團軍。”
“是!”弗拉索夫敬禮的架勢活活要蹦起來,“稟元首,誓與城市共存亡。”
弗拉索夫抬頭望著古德裏安,後者也上下打量著他。兩人麵麵相覷了好一陣子,古德裏安發著楞,弗拉索夫也發著楞。旁邊的人有點不耐煩,不知道這兩人要楞到什麼時候,議論聲漸增。
弗拉索夫伸手做了個優雅的邀請:“這……你是攻方,應該你先來。”
“趕快。你要時刻牢記,你是橫掃法蘭西的古德裏安將軍。”李德不耐煩地催促兼打氣。
古德裏安臉紅了一下,立即如狼似虎起來:“對!我是古德裏安,海因茨?古德裏安,我要撕碎你搖搖欲墜的防線。”他瞧弗拉索夫的架式像是打算撲過去,用拳頭把他收拾了。
古德裏安移動沙盤上的兵力標識,然後指揮德軍狠狠地殺向斯大林格勒。坦克,整整九個師的坦克和50萬乘坐各式車輛的摩托化步兵,從沃羅涅日州的羅索希至烏克蘭東部城市伏羅希洛夫200公裏的寬大正麵全線出擊,目標是400公裏以東的斯大林格勒。大軍所到之處,烽火四起,村莊燃燒,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古德裏安戰略上兩步走:第一步:圍殲頓河以西的蘇軍,兩支坦克部隊直插蘇軍後方,在頓河大彎曲部形成一個鉗形攻勢。其後他才開始進攻斯大林格勒。
麵對德軍淩厲的攻勢,弗拉索夫並不戀戰,而是率領蘇軍全線後撤:西南方麵軍撤向斯大林格勒,南方方麵軍撤向高加索。古德裏安在頓河以西精心設置的包圍圈隻網住了一小撮蘇軍後衛部隊。
希特勒張大嘴巴盯著弗拉索夫:“你要丟掉羅斯托夫?讓部隊全部撤到頓河以西?”
弗拉索夫:“是的。我不固守,我要撤退”。
響起一片嗡嗡聲,但沒有得意,這裏都是軍人,軍人不會因戰場上的意外而得意洋洋。
弗拉索夫補充道:“我不固守,因為無險可守,守也守不住,隻以坐等德軍包抄,這樣的傻事我相信再也沒有人幹了。蘇軍終於學會了怎麼樣打一場現代戰爭——從無數敗仗中學會的。”
哈爾德抗議:“這不是蘇軍打法。蘇軍會堅守陣地。弗拉索夫將軍,不要把你從德軍手裏學的東西運用到蘇軍身上,他們一向呆頭呆腦,沒有這個能力。”
弗拉索夫挺胸站立,他站直身子時,哈爾德隻能仰麵看他。他說:“總參謀長閣下,請允許我解釋:經過一年的戰爭後,蘇軍終於學會了打仗。莫斯科戰役期間我在朱可夫大將手下,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按照他的設想,德軍根本不會取勝。”
“舉例說明。”哈爾德很不服氣。德軍將領們冷冷地看著他。
弗拉索夫繼續得罪人:“戰爭爆發前他就主張縱深防禦,認為德軍單薄的裝甲部隊無法連續不斷地突破蘇軍幾百公裏深的防線。他因為提議撤出基輔而被斯大林免職。他指揮了列寧格勒……不,聖彼得堡和莫斯科大會戰。而對不久前的哈爾科夫,他、沙波什尼科夫元帥和華西列夫斯基都不同意,是斯大林支持鐵木辛哥冒險的”。
冉妮亞站起來要求發言,得到允許後她站到弗拉索夫一邊:“我們外軍處得到消息:哈爾科夫慘敗後,斯大林把赫魯曉夫招到莫斯科。赫魯曉夫嚇得腿都軟了,上飛機都得讓人扶著。因為每次失敗後斯大林都要找替罪羊。但是赫魯曉夫沒有受到懲罰。”
“這說明什麼?”哈爾德一臉鄙薄。
“說明斯大林已在反思。”冉妮亞幹脆利落地回答,“德軍贏了哈爾科夫,蘇軍將領們再也不會固守。從今往後,蘇軍肯定實行機動防禦,大踏步後退。”
哈爾德在人群裏尋覓著,終於用眼光把外軍處處長拜倫將軍勾出來了,他不甘心地朝冉妮亞呶嘴:“她說了算?”
“是的。”拜倫回答,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她說了算。為了得到這個結論,她在兩天時間裏審訊了100名戰俘,給我提交了上千頁的審訊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