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冉妮亞被高壓電猛擊了一下,用盡全力往前一竄,手刨腳蹬著鑽出鋼管,用頭和肩膀撞開眼前的碎磚,蜷縮進廢墟堆裏,警惕地望著老鼠會不會追上來。
一發巨大的炮彈在鐵管上方爆炸,強大的衝擊波使鐵管完完全全地上下粘連到一塊,她分明聽到了老鼠殉命時的慘叫。
她沒有害怕,也沒有慶幸,隻有好奇:這兒怎麼出現了一個藏身之地呢?當時她的頭腦麻木了,沒有意識到正是她掏空磚塊在管子裏立磚柱子,才為自己撿拾了一條命。
又一發302毫米炮彈炸開,伴隨著嗆人的塵土,她所在的貓耳洞倒塌了,她隨著磚塊滾雪球一般滾到下麵,感覺強光一閃,暈厥過去了。
她醒來時看到周圍有不少人,兩個隨她來的德軍女話務員守候在跟前。上方是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好像在那裏見過。小夥子對旁邊人說:“謝天謝地,她醒了。”
冉妮亞掙紮著想起來,渾身像吃了棉花一樣無力。一個高大的身影向這邊跑過來。她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她聽到小夥子對卡爾梅克人邀功請賞:“大個子,你一定要在阿道夫麵前給我請功。如果你貪天功為己力,小心我宰了你。”
“嗬嗬,哪敢呀,誰不知道你們紅色獵人是蛇蠍心腸,六親不認。”卡爾梅克人連棍帶棒,連瞞帶掐。
“知道就好。”對方惡狠狠地丟下了一句話,帶著如狼似虎的手下揚長而去。
這時發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不知道是他的那個手下,臨別前俯下身子親了冉妮亞一口,嘴裏不幹不淨著:“他媽的,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嚐試過這個小妞。如果我和她睡一覺,死了也值。哎喲,頭兒,你踢我幹什麼,她又不是你的娘們。”
冉妮亞支起身子,望著漸行漸遠、一步三回頭的紅色獵人們,她朝他們揮手。看到一個戴著網狀帽子的中年人向她奔跑過來,被眼鏡頭目順著屁股一腳,低聲對他說了些什麼,那家夥嘴變成個圓形,不甘心地走了。
冉妮亞明白他們說的肯定與元首有關,不然這些狼狽們不會放過她。眼鏡頭領此前一直守候在她身邊,隻有他才能震得住他的手下。
女話務員提著電話過來了。冉妮亞接過話筒剛聽到一個聲音,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到地上。她無力地把電話垂落到下麵,元首略帶嘶啞的聲音對周圍人來說是那麼熟悉:“冉妮亞,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生我的氣了嗎?我可是每一分鍾都在掛念你呀……”
冉妮亞麵露微笑。女人是容易得到滿足的,抬起話筒放到耳邊,泣不成聲:“你……你好,我還活著。我……很難看,破了相了,你還會愛我嗎?嗯,我不相信……”
“轟隆隆——”一陣炮聲傳來,周圍又籠罩在煙雲中。有人大喊:“俄國人上來了——”
“跟我走!”卡爾梅克人一聲吆喝,圍繞在她周圍的人忽啦啦走了一大半,隻剩下幾個女兵和德軍醫生。
冉妮亞“忽”地坐起身子,掀起被子敏捷地跳下床,女兵連忙按住她:“別動,長官說了,你的任務是休息。”
“我就是長官。”冉妮亞一把推開她,奪過旁邊衛兵的槍就要衝出去了,女兵叫喚道:“長官,你沒穿衣服。”
冉妮亞猛然驚醒,繼而雙手悟住眼睛;敢情不久前她一絲不掛地從磚瓦堆裏蹦出來的呀。
一個女兵脫下上衣,另一個脫下褲子,第三個從一具屍體上扒下靴子,冉妮亞穿著東拚西湊的衣服和搶來的衝鋒槍奔向戰場。
蘇聯的“攻城鐵捶”——302毫米榴彈炮從容不迫地落在工廠區,它擊中廢墟,讓破磚爛瓦變成粉末;它擊中樓房,整幢建築如同積木一般轟然倒地。到處煙霧彌漫,到處是嘶叫和呻吟。一輛德製T34坦克帶領兩輛裝甲車經過蒸騰著毒霧的廠區大道,後麵跟著十幾個德軍士兵。
冉妮亞看見一輛擊毀的坦克後麵一個德軍少將對兩個校官指手畫腳。少頃,一個年輕上校揮舞著衝鋒槍一躍而起,後麵緊跟著一大幫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