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機場,分明是哈爾科夫紅場。不過,哈爾德把它叫作機場也名符其實。
這裏如此寬廣,靠近九層樓的地方停著八架運輸機,空中還有同樣數量的飛機等待降落。
廣場十五層樓頂上,一麵被戰火燒得殘破不全的卐字紅旗在硝煙裏時隱時現。廣場正前方兩幢樓房間用一座天橋聯接的地方,是機場調度室,它的後麵是黨衛軍帝國師師部。
哈爾科夫廣場已經全目全非,一圈沙袋圍繞著廣場,沙袋上架著新式的M1942型通用機槍,沙袋後麵是一排排坦克和裝甲車,裝甲車是德製的半履帶車輛,坦克毫無例外地都是T34,有一部分是剛從工廠開出來的,一些烏克蘭工人正冒著炮火,往坦克上塗油漆。還有一些人清理跑道。
很多樓房千瘡百孔地聳立著,像舞台上的布景一樣,因為整個大樓隻剩下了身殼,成為空心樓。
幾個憲兵以救火的速度,向卡爾梅克人破爛不堪的運輸機飛奔而來,還沒到跟前就罵上了:“飛行員的狗眼瞎了?馬上讓他把飛機挪開。”
炮彈不時在周圍爆炸,一股又一股的煙霧冒出來,一會把飛機掩蔽,一會把人員籠罩,讓人懷疑地下暗藏著一隻騰雲駕霧的龍。
卡爾梅克的部下們從各自的運輸機裏吐出來,軍官們紛紛從各自的掩蔽所跑出來,像火車站上的黃牛黨人一樣來搶奪兵員,他們以為補充兵來了。當得知這是一整團新銳部隊時,穿軍裝的黃牛黨人們不死心,仍然湧向下一架飛機。
援兵們下飛機後,等候在一旁的傷員們一邊罵一邊哭喊一邊艱難地爬上飛機。罵的原因是因為還得揭傷疤——檢查人員喝令傷員們打開繃帶接受檢查。哭喊者來自裝病或自殘者,經檢查發現魚目混珠者就地槍決。
機場上除了少數空軍外,其餘都是如狼似虎的黨衛軍帝國師官兵。他們都衣冠不整,神情疲憊,有一些還帶著彈傷。隻是士兵們的目光如炬,放射著藐視一切敵人的光芒。
迎麵傳來呻吟和打罵聲,幾個黨衛軍士兵押送著一隊蘇軍戰俘走過來。
“快走快走,快一點,俄國豬,難道還要我背你嗎?”話起腳落,一個戰俘被踢翻在地。
黨衛軍士兵仍不滿足,槍托咂在單薄的後背上,士兵嘶叫著掙紮著剛爬起來,又被一槍托咂爬在砂礫地裏。
卡爾梅克人衝上前拉住黨衛軍士兵:“讓他自己起來,你這是在發泄。”
“去你的吧。”黨衛軍士兵隨手一拳頭打在卡爾梅克人的臉上。他沒料到對方敢打一個國防軍中校,從地上慢騰騰地爬起來,擦拭掉嘴角的血水,突然騰空飛起一腳,雙腳夾住黨衛軍士兵的脖子在空中旋轉一圈,他與士兵都倒在地上。
其他士兵們舉起衝鋒槍瞄準卡爾梅克人,格魯勃斯端起機槍往油桶上跳躍,機槍太重,他把機槍扔給狗蛋,爬上去後從他手裏接過機槍,得意洋洋地用機槍對著黨衛軍士兵們。
狗蛋也如法炮製,跳上另一隻油桶,油桶骨碌碌地滾開了,把他摔了個仰八叉。
緊張的氣氛就此崩潰,士兵們大笑起來,連黨衛軍士兵也放下槍。格魯勃斯笑彎了腰,身體失去平衡,也從油桶上滾下來了,急得卡爾梅克人大喊:“關上保險,你這該死的雞奸犯。”
“我沒開保險,我是嚇唬……哎喲。”格魯勃斯剛爬起來,油桶打在腿彎上,把他重新咂爬在地,機槍也甩到一邊。
卡爾梅克人埋怨冉妮亞:“我們眼看挨揍,你倒好,還有心思審訊俘虜。”
冉妮亞莞爾一笑:“誰讓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三十好幾的人了,還那麼衝動。”
半個小時後,卡爾梅克人的部隊差不多到齊了,加上他本人,正好1120人,其餘在空中損失。部隊按民族分成四隊。有些新兵們後悔莫已,但已身不由己了。
卡爾梅克人率領部隊穿越天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戴眼鏡的禿頂人站在一堆廢墟後麵,卡爾梅克人趕緊跑過去向他敬禮:“報告武裝黨衛軍副總指揮同誌,卡爾梅克人率領哈爾科夫團奉命來到,請指示。”
禿頂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半晌後說:“你眼裏還有黨衛軍啊。既然你是從後方來的,那我問你,何時反攻?”
卡爾梅克人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禿頂的眼光更冷了,仿佛眼睛冰凍過。他拖長聲音奚落道:“怎麼?你不是從元首身邊來的嗎?剛才打我士兵的威風到那去了?”
卡爾梅克人並不想解釋,隻要求他分配任務。禿頂煩躁起來:“隨便你吧,反正你們到這裏是一堆芝麻裏的一粒,有你不多,無你不少。”說完向屋裏走去,快進門時又回過頭補充了一句:“這是戰場,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