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曼被搶白了一句,臉漲得通紅,說的話也沒經過大腦過濾,高聲爭辯道:“那兩天我們去視察噴氣式飛機……哪個……”他的聲音突然停電了,元首正冷冷地盯著他,正在做記錄的冉妮亞扔下筆猛扯他的袖子,他意識到差點泄露天機。
哈爾德狡黠的目光隨著眼鏡閃爍著。李德慍怒地盯了多嘴多舌的鮑曼一會兒,直到後者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哈爾德抱怨完後,李德唱起了動人的催眠曲:“先生們,你們記得我在年初說的話嗎?”
元首指的是年初他在北方集團軍群說的一席話。哈爾德心裏暗暗叫苦:他又來了。南方集團軍群的人垂手站立,洗耳恭聽。
李德幸災樂禍地望著一副苦瓜臉的哈爾德,大幅度揮動著胳膊橫掃胸前的空氣:
“看來南方還沒有領略到我的宏圖大略,你們的長官哈爾德總參謀長和勃勞希契總司令沒有向你們傳達過我的戰略意圖,這是不可原諒的。”
哈爾德與勃勞希契的苦瓜臉上結上了一層霜。元首說話如此嚴厲,其他高級將領們不由地為他們的兩位總長擔心起來。但哈爾德非常明白,元首色厲內荏地訓斥他們的目的不是要追究責任,隻是為了堵住他的嘴,以便他不受幹擾地向將領們訓話。
李德斜睨了一眼哈爾德,看到他恭順地低下了頭,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了:“我在幾個月前就定下了今年的退敵之策,那就是放任敵人進攻:如果蘇軍不計任何代價,突破了中央防線,德軍可以邊打邊撤退,甚至可以放棄斯摩棱斯克撤向明斯克……”
“什麼?放棄斯摩棱斯克?”即便是對中央集團軍群並不關心的南方集團軍群將領們,頭一次聽到這種奇談怪論,也把他們嚇得差一點掉下巴。腦袋遲笨的保盧斯還沒有反應過來,抱怨自己的耳朵。年邁的隆斯特元帥盡管見多識廣,也被唬得劇烈咳嗽起來。
元首還沒說完呢:“同時在蘇軍兩翼保持壓力,讓蘇軍形成一個巨大的突出部,讓好大喜功的斯大林先高興幾天,然後從南北兩側猛擊蘇軍的根部,把冒進的蘇軍裝進一個大口袋裏……”
將領們有的點頭,有的搖腦袋。元首給他們擺事實、講道理,夾雜著自吹自擂:“現在,形勢對我們很有利,北方在我的精心謀劃下,德軍攻占了聖彼得堡、拉多加湖到奧尼加湖之間的廣大地方,而南方,我與曼施坦因攻占了整個克裏木半島,這樣一來,德軍的南北兩翼得到保證,我們可以放手進攻了。”
元首仰首閉著眼睛,夢囈般地說出他的宏圖大略,眾將領,甚至連冉妮亞也手裏拿著筆,雙目微閉,隨元首搖頭晃腦。
猝然聽到吼叫:“強大的德軍從兩翼向孤軍深入的蘇軍南北夾擊,一舉包圍、殲滅。這是一次大型的基輔戰役,更是坎尼會戰。”
眾將恍然大悟,低聲議論起來。李德仰首閉著眼睛,耳朵像雷達一樣,搜尋著對他的譽美之詞。果然,眾將們一陣驚歎:“坎尼會戰,這是經典呀。”“元首不是堅決不讓後退嗎?”“短短幾個月時間,元首成了大戰略家了,真是厲害。”“沒錯,聽元首的。”聽得他心裏甜滋滋的。
他也捕捉到隆斯特的聲音:“這是坎尼式會戰的作戰模式,隻是能不能實施還是個問號,因為對手不是羅馬人,而是俄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