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屋子裏一陣騷動,有人不由自主地往門上望過去,仿佛英國的軍艦開到了奧斯陸福羅尼爾公園。
李德的眼光掃過了每個人,有人挺直腰幹,有人低頭望著腳尖,有人迷惑不解,有人偷偷溜之乎也,也有人神情緊張,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所有的人害怕元首叫到他的名字,不敢與元首的目光對視。
“冉妮亞。”李德喊叫。大家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繼而一臉迷茫:有這麼多將帥,怎麼也輪不到她呀。難道元首真希望一個丫頭片子帶兵打退英國人的登陸嗎?
“到!”冉妮亞氣吞山河地應聲向前跨出一大步,挺胸收腹揚起胳膊瀟灑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胸部的高峰微微顫動著,一副德國版的“穆桂英掛帥”就要上演。
不料元首輕聲交待她:“趕快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別忘了帶上我的牙具。”
“是。”冉妮亞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然後有氣無力地走到鮑曼麵前,有意嘲笑他:“主任,麗達不在了,你的東西誰收拾呀?”
“滾。”鮑曼在她麵前虛晃一拳,忽然發出驚叫:“壞了,麗達把我皮箱的鑰匙帶走了,這可怎麼辦,那裏麵都有美酒呀。”
“我以為有美女呢。”戈林從後麵發出聲音。
元首站起來背起手在屋裏轉圈,可是這裏的空間過於狹窄,他隻能在原地轉圈,轉了幾圈便暈暈糊糊的,他一手扶著桌子,另一隻手指著滿屋子的人劃拉了一圈,失望地罵起來:“瞧你們的慫樣,一個個像砍了頭的雞一樣耷拉著腦袋。”
有人小聲咕嘟:“砍了頭哪來的腦袋?”
“對,砍了頭哪來的腦袋,讓我來告訴你們吧:因為你們不是雞,而是邢天。”李德不停地手指著將帥們的鼻子,又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胸脯,唾液四濺地罵道。
咆哮了片刻後,李德向他們講起邢天的來曆:遠古時期,炎帝還是統治中原稱帝的時候,刑天是炎帝手下的一位傑出武士。後來,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對天叫戰不休,揮幹戚不止。
李德揮拳向他的將領們吼叫:“精衛銜微木,將以填蒼海。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
外麵一聲炸雷,下起了雷雨。李德抬起下巴,從戈林手裏拽過帝國元帥權杖,猛然在桌子上敲打了一下,轟隆一聲,大家渾身一顫,戈林頓時變色。
李德盯了戈林一眼,接著說:“這是帝國元帥節杖,又叫權杖,它代表著你們為帝國肩負的使命。但是現在,它在我眼裏隻是一根棍子。”
戈林眼淚汪汪地走到元首麵前,為剛才的行動檢討。其他人也都跟在他後麵,痛苦流涕地往自已臉上抹黑灰。
說到後來,李德心裏也重甸甸的。這些人是優秀的軍人,但是在突如其來的噩耗麵前一時亂了方寸,因為消息來的太出格了,超出了他們的接受能力:一段時間以來,德國高奏凱歌,英國被打得屁滾尿流,猛然間聽到敵人大舉在後方登陸,一下子把他們打悶了。
李德命令約德爾向迪耶普發出戰鬥警報。他對瞠目結舌的將帥們解釋他的正確判斷——
1942年春,戰爭形勢對英國和蘇聯極為不利:歐洲戰場上,納粹德國占領了大部分歐洲並侵入蘇聯腹地;北非戰場上,德軍正向埃及挺進;太平洋戰場上,日本占領了整個東南亞。
但此時英國做的僅僅是同納粹德國隔著英吉利海峽對峙,斯大林強烈要求丘吉爾立即在西歐開辟第二戰場,緩解蘇聯的壓力。而對希特勒詭詐、對斯大林天真的羅斯福也督促英國盡快采取行動。
然而,盡管美國來斷給英國打氣輸血,提供了大量的登陸艇和各種物資,這時的英國還不具備大規模登陸的實力。丘吉爾實在拖不過去了,特別是羅斯福的麵子不能不給,於是決定在法國沿岸某處發動一次奇襲,以吸引德軍的注意力,緩解東線壓力,同時也希望通過實戰試驗新裝備,獲取兩棲登陸作戰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