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分鍾後,潛艇再次射擊。這一次彈無虛發,擊中了三個關健位置,其中一枚引燃了皇家櫟木號的彈藥庫,巨大的爆炸撕裂了軍艦,各種各樣的碎鐵片像雪花一樣在港內亂飛,軍艦立即向右側傾斜,然後慢慢翻倒。困在船艙裏的1200名船員狼奔豕突,二十分鍾後,軍艦帶著833名船員沉入海底。飛馬號僥幸逃走了。
普林和他的戰友們聽到了爆炸聲,對他們來說,這恐怕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得想辦法脫身了。由於退潮很快,普林選擇了船舶封鎖區南邊岸的一個又深又窄的通道。幸運的是這裏的出口處沒有鋼絲繩。潛艇被強烈的水流挾帶著,大模大樣地從一個小島和沉船之間的狹窄水道裏逃之夭夭。
普林和他的船員們受到英雄般的夾道歡迎。回到威廉港後,海軍總司令雷德爾和潛艇司令鄧尼茨親自迎接。元首的禿鷹號專機把他們接到柏林頒發勳章和遊街,卡車拉著他們走在大街小巷上,平時胡子拉茬的水兵們穿著整潔的製服坐在車上。軍樂隊奏樂,成群結隊歡呼的人群,一束束鮮花,還有姑娘們的媚眼。
希特勒親自為普林佩戴上騎士十字勳章,並稱讚這次奇襲斯卡帕灣作戰行動的成功是“德國海軍潛艇部隊作戰曆史上最為引以自豪的戰績”。當晚,全體船員與元首一起用餐。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普林來到這個位於易北河與運河交彙處的小鎮。他肯定想不到,經過一年半後,他的銅像會聳立在這裏。他更不會想到在仲夏的一個上午,元首與其他首長們在這個地方紀念他。
深秋清晨的陽光穿透了濃霧,小鎮裏唯一的教堂頂端的十字架開始接受第一屢晨曦的注視。他披著晨露踏進了此時還空無一人的教堂,厚重的軍靴踩在教堂陳舊的木地板上,兩者之間因接觸而發出的鈍響盤旋著上升到彩繪玻璃的尖頂,在這個似乎是依然沉睡著的,被遺忘的角落裏回響著。
普林慢慢伸出手,再緩緩地摘下軍官帽,從彩繪玻璃尖頂投射下來的光線照亮了他的臉,原本隱藏在濃霧中的臉部的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了起來,因為海風的殘蝕而變得粗糙的皮膚,雕刻著身為一名軍人所特有的堅毅與剛強,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睛,仿佛能望到你內心的深處。
“你在為誰祈禱呢?”神甫帶著慈父一般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為英國皇家櫟木號戰列艦上的官兵祈禱。”普林低語,一邊不停地在胸前劃十字。
神甫目送著少校的身影消失在盡頭的陽光裏,透過塔尖而灑落的陽光披散在他身後,看上去竟有一種神聖的光潔。
“願主保佑你,我的孩子。”神甫對他的背景說道。風飄來普林的聲音:“上帝不會保佑劊子手的。”
果然,一年半後,上帝沒有再眷顧他。不過,不少戰友們也都為國獻身了。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普林和戰友們休息二十天後,又將踏上征程,忍受度日如年的潛艇生活。
德國海軍潛艇部隊官兵艇上生活是非常枯燥的。因為潛艇出航作戰要持續三個月,潛艇要攜帶約14噸的各類給養品、燃料和魚雷武器彈藥。艇上的每一個閑置的角落都被盡可能的利用來存放新鮮食品,如:雞蛋、土豆、水果、蔬菜、麵包和肉類等等。還有咖啡、茶、牛奶、果汁和可可飲料和罐頭。
嚴格地說,二戰潛艇隻能算是會下潛的艦艇,潛艇多半時間在水麵航行,一方麵是為蓄電池充電,一方麵也為獲得足夠的航速。但水麵的海況較水下差,在這種情況下艇上的火爐無法使用。也就是說,這種情況下艇上是沒有熱食供應的。
艇內的廚房空間十分狹小,僅能容下兩台電爐和一個清洗餐具的水池,這裏還保存著剩餘的和廢棄的食物原料,要負責艇上所有50人的飲食。三個月的時間裏,通常在頭一個月有熱食,其餘時間內隻在挪用剩飯,最後隻有天天吃罐頭了。
當然也有發橫財的時候。德國潛艇擊沉的商船上可能攜帶了一些禽類和畜類,1940年5月,U-47號潛艇擊沉了一艘印度貨輪,普林命令潛艇上浮,高興地發現幾隻豬在水麵上撲騰。它成為最受德國潛艇官兵歡迎的客人。
德國潛艇內部的生活環境是非常封閉潮濕的。當潛艇在海況惡劣的水麵航行時,海水會從未關閉的艙門大量湧進艙內;元首乘坐潛艇前往克裏特途中,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當時他與冉妮亞剛來到甲板上,一個浪頭差點把他打下海裏。
而當潛艇在熱帶海域水下航行時,由於通風裝置工作吃力、艇上的動力和機械設備運轉產生的高溫將在潛艇內部積聚至50攝氏度。這樣的高溫夾雜著高濕度,使得艇員們的衣物很難晾幹,新鮮食品也很容易腐爛發黴
艇上的空間是非常寶貴的。拿典型的VII和IX型潛艇來說,潛艇本身排水量雖然較大,但那隻是外部艇殼給人造成的印象。而內部的耐壓殼最大直徑隻有5米,艇首和艇尾的空間更小。絕大部分艇內空間用於安置柴油機和電動機、蓄電池和其他必要的機械設備,用來供艇員生活和休息的空間所剩無幾,甚至連睡覺的位置都很有限,一些特定的隔間僅能容納一個鋪位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