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他曾告訴隆美爾的作戰部長埃勒斯少校:“隆美爾將軍閣下或許不願意聽我的這些話,但是作為另一名高級指揮官,我有責任指出:隻要英國軍隊有那麼一點勇氣,他們完全可以從要塞裏衝出突破口,那樣一來,他們就不僅僅是越過我們師的殘餘部隊,而且會俘獲非洲軍和我的指揮部。那將是德國在利比亞存在的最終結局,也是將軍閣下名譽掃地的時刻。請你最好把這一點轉告你的將軍。”埃勒斯帶著這樣一個消息回來告訴安德裏:“隆美爾指示你轉而進行‘進攻防禦’,向東偵察前進。”他搖著頭走了出來。
颶風式戰鬥機突然從夕陽中猛撲出來,從超低空用機槍向他的指揮車掃射,在他關上鋼甲門之前,他的司機被子彈擊中,一名卡車駕駛員和助手被當場擊斃,電台車也被摧毀。隆美爾用繃帶纏好司機受重傷的頭,然後爬到指揮車的駕駛員座上。
元首罵哈爾德的那些話較之隆美爾手下的軍官們此時的詛咒要溫和得多,因為他們等了很久之後,終於從意大利最高統帥部那裏收到了有關亞曆山大的詳細防禦計劃。現在他們終於明白自己麵臨的是什麼了。原來,英軍士兵在撤退之前,曾沿著這條三十英裏長的環形防線設計和修建了一百三十八個互相連接的戰術據點。就象防禦據點的坦克壕一樣,所有通道全用木頭覆蓋,上麵鋪一層薄沙作為掩蓋,內部還修築了反坦克炮掩體和機槍壕,並在完工時使這些據點與地麵成一水平,以便進攻者一直要到腳踏在上麵時方能發現。
另外,防線周圍都布有密密麻麻的帶刺鐵絲網。此外,正如安德裏說的:“在曆史上你是否可以給我這樣一個例子,滲入敵軍戰線的行動在夜間開始,而第二天清晨是否就能取得勝利?”夜間行動的本身就事先給了敵人一個警告,當總攻擊開始的時候,他們必然會提高警惕。
作為以後進攻用的儲備物資每月又需要二萬五千噸,空軍的給養要九千噸,再加上意大利軍隊和駐在利比亞的意大利居民所需要的六萬三千噸給養,每月的數字驚人地達到十三萬六千噸之多。然而,的黎波裏、班加西和托布魯克的設施每月能容納九萬五千噸物資。
這裏有的隻是汙垢和堅硬的岩石,酷熱的太陽和數不清的蒼蠅。他的士兵生病而且過度疲勞,就連最起碼的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挖個洞都不可能。在駝峰荊棘叢中留下的輕微傷痕,甚至幾個月都無法痊愈,而手上和腿上的疼痛又不斷地折磨著他們。他們的鼻子脫了皮,嘴唇幹裂,起了水泡。駐守在埃及馬特魯前線的頑強指揮官安德裏上校,是一個荒唐而又裝模作樣、但同時又很勇敢的人。
他在寫給柏林的一封信中說:“胃腸係統紊亂——一種寒顫病——在這裏流行,它差不多一月出現一次,使你長時間地感到十分虛弱,最近,我得了這種病三天後,全身感到非常難受,一天竟昏迷了三次。我恢複以後,並未報告自己生病。無論如何,我們所有的非洲勇士,軍官和士兵都將高興地看到離開這裏的那一天,我們會說,永遠也不再到非洲來了!”
非洲夏季最難挨的時刻到來了。坦克停放在露天裏——在沙漠裏,坦克是無處隱藏的,燙得簡直不敢摸一下。隆美爾命令他的電影攝影師們拍下在坦克上煎雞蛋的照片,借以引起德國公眾的注意。雞蛋無法煎熟,於是隆美爾燃著乙炔燈使金屬板上出現了火焰。他仍然沒有丟掉自己過去的那種天才。
隆美爾從托布魯克進入埃及,道路就開始變成一條陡峭曲折的通往薩盧姆的懸崖坡道。深藍色的地中海襯托出它那布局鬆散的碼頭輪廓。海濱公路的左邊,跳入眼簾的是令人眼花繚亂的白沙和海洋,右邊是再次突起的懸崖,陡峭而不規則,高達六百餘英尺。這條路一直通往開羅。然而過了薩盧姆幾英裏,另一條道路岔向右邊,把懸崖分割成夾發針形彎道——德國人把它們稱為S形曲線。這就是哈勒法亞隘口。德軍打進馬特魯後,截斷了好多英軍的退路,一萬五千人當了俘虜,還有許多火炮、車輛以及大量軍需物資,英軍第50師和印度第10師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新西蘭師也遭到重創。其餘的紛紛聚攏在阿拉曼周圍,隆美爾確信,一場大的戰役即將在阿拉曼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