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冉妮亞,我愛你——(2 / 3)

元首掉轉過頭,徑直往外走去。他腦海裏構想的厲兵秣馬的畫麵破碎了。他也設身處地想過,戰爭摧殘人,把一群孤男寡女撂在這人煙稀少的孤島上,說實話也是空虛寂寞,然現實如此不堪,特別是這個冉妮亞象什麼樣子,要不是這裏有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崗,他懷疑自己來到了SM會館。

冉妮亞追出來了,卡爾梅克人的酒也嚇醒了,他倆一左一右圍在他兩邊,卡爾梅克人喃喃道:“不知道元首要來,不然……”李德狠狠地瞪眼,把他瞪到幾米外。

冉妮亞搶著解釋:“那人有病,他求我坐在他身上,他犯了錯我罰他呢?”李德吼叫:“滾。”

冉妮亞一言不發,剛才的驕橫不見了,低眉順眼地擺弄著胸前的胸針,那是他送給她的,作為沒能帶她旅遊巴黎的補償。

半晌,冉妮亞扶住他的肩膀:“外麵風大,到裏麵去吧。”李德甩開:“滾一邊去,那快活那呆著去。”她嬉皮笑臉地湊到他跟前,被他一把推開。她杏眼一瞪,轉身返回房間,一會兒,她背著行裝蹬蹬地出來,哀怨地瞅了他一眼,不顧別人的阻攔往山下走去。麗達看了元首一眼就要追趕,李德喝斥:“別攔她,讓她走”。

李德雙手叉腰,心裏非常鬱悶,夜幕降臨了,黑暗包圍了一切,鮑曼湊過來勸慰:“聽我說,算啦,這個冉妮亞是有點驕狂,但是年輕人嘛,誰沒有點小錯,她們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近一個月,是個人就會被急出病來,何況是年輕人。再說,她沒幹什麼出格的事呀。”

今天怎麼啦?平時言簡意賅的鮑曼也婆婆媽媽起來。元首盯著他,鮑曼的表情很古怪,好像要發作又好像要笑,但是可以肯定,絕對沒有看元首笑話的意思。

元首仰麵長歎。鮑曼的意思很清楚:你發作吧,發作一通也就沒事了,然後吃飯、聊天、睡覺,恢複以前的小圈子的生活。

“照你這麼說我錯了?”元首盯著他,鮑曼,平時遇事中間睡覺不拉氈,最八麵玲瓏的人現在不識趣得像個卡住的留聲機:“你進去以後退出來,私下罵她兩句不就結了?荒郊野外,四麵是海,都是年輕人,情有可原。”

李德顯示他不容易那麼被說服,或者說麵子上還下不了台,看著鮑曼說:“情有可原?有什麼可原?給我個解釋。”

鮑曼好像早就等著這句話:“解釋?首先得解釋我們為什麼來到這島嶼,解釋我們為什麼不坐飛機?坐那個上廁所都提心吊膽的潛水艇?解釋你為什麼有暖和的房子不進,寧願站在山上觀賞彎彎的月亮?地中海的月亮比德國的亮吧?”

德國元首才發現月亮升上天空,想起元月7日東正教聖誕節之夜,在那個風刀雪劍的冬夜,在克裏木半島農場裏,他與冉妮亞相扶相擁,情意融融,兩人緊緊摟抱著,在愛海裏徊翔。他倆仰望遙遠的天空,彎月嬉雲,在下弦月的寒光映照下,兩人臉上泛著清冷而慘白的反光。

要不是第二天要進攻塞瓦斯托波爾,他倆真想一直走到天亮。第二天發現在甜菜地和蘋果樹之間走出了一條小路。想起一位哲人的話:“世上並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鮑曼還在耳邊叨嘮:“解釋就是蜘蛛網,解釋多了,就更解釋不清了,把自己都掉進去了,成了網上黏著的蒼蠅了。走吧,我的元首,我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談過話。”

也許是最後一句話讓他感慨,他隨著鮑曼回去了,走了幾步不對勁,扭頭望著黝黑的山下,鮑曼詭譎地笑著,拍著他的後背:“走吧,不要牽腸掛肚啦,世上的女人比這山上的草都多,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你懂個……”元首差點動了粗,假如說出那句話,他在鮑曼心裏的地位就要降一格了,幸好鮑曼與卡爾梅克人談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剛才兩個國家級領導人推心置腹時,他一直像犯了過錯的小學生一樣站在遠處。

等到重新進入房間時,一切跟剛才不一樣了,地麵打掃得幹幹淨淨還灑了水,隻是空氣中彌漫著土的氣味。牆上整整齊齊掛著鋼盔、望遠鏡、地圖、訓練守則等等之類的東西,隻是牆角裏堆著撕裂的美女畫片,一句話:會館重新變成了兵營。

“列隊——”卡爾梅克人扯開嗓子高喊起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中,士兵們站成一排接受檢閱,元首從他們麵前走過,走了幾步感到空蕩蕩的,轉身一看,後邊一個隨從也沒有,他恨恨地向攛成一堆的他們盯了一眼,鮑曼把施蒙特推出來,讓他跟在元首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