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奔向雅典娜(1 / 3)

阻擊陣地上煙霧彌漫,巨大的樹幹在翻騰的硝煙中連根拔起又慢慢倒向一邊,大炮的輪子飛上空中,高速旋轉著咂到一輛德軍坦克上,又蹦起老高落到冰河上滴溜溜轉著,竟然衝垮了一個迫擊炮陣地,最後在一個冰窟窿裏找到了歸宿。遊擊隊占據的山坡上一片火海,遠處的德軍都感受到熱浪的衝擊。

伴隨著炸彈爆炸,公路上響起猛烈的撞擊聲,後麵的坦克把被擊毀的坦克撞到一邊,一邊開炮一邊開路,終於突過這崎嶇山路。德軍步兵和保皇軍漫山遍野,把成串的子彈射向仍在抵抗的遊擊隊員,把手榴彈投進躲藏的掩體裏,搬起石頭堵塞地堡的射擊孔。槍彈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河水被染成紅色,白雪變成汙黑的水。

一些遊擊隊員高舉著手從藏身處出來,跌跌撞撞地彙集到公路上,戰鬥時藏頭匿尾的保皇軍此時一往無前地衝向俘虜,搶劫男人的財物,把婦女們扛在肩膀上飛奔而去。這些男人們破了財並沒能消災,被德軍推到河邊射殺。

一個中年遊擊隊員高舉著雙手走向德軍年輕軍官,身後跟著個二十出頭的大孩子。他神情悲愴地念叨著:“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的尤素夫死了,哈買也不見了,我隻剩下這一個孩子了。”

看到旁邊有個女兵,他過去央求。一個德國士兵舉起槍,槍響了,子彈飛上了天,麗達托起了槍管。緊接著又一聲槍響,那個大孩子倒在血泊中,手裏攥著一把手槍,顯然是剛掏出來的。

中年遊擊隊員怔忡了片刻,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向麗達撲來,繼而一頭栽倒在她腳下。年輕軍官收起槍口冒著青煙的手槍,從容地點上了一枝香煙。

遠處傳來女人們的號哭,冰河上躺著密匝匝的屍體,山上零星的槍聲還在繼續,一些斷胳膊少腿的年輕德國兵也參加進來,不停地嚎叫和咒罵。遊擊隊裏的那些未成年人被押解到磚瓦廠,不久後成為熟練的燒磚工人。

麗達看夠了,冷淡地與呂斯特中將打了個招呼,拉起施蒙特轉身走向那架鸛式小飛機。她向元首一五一十地彙報了前線的所見所聞,提出了自己的觀點:阻擊的遊擊隊用自己的生命,為大部隊撤退贏得了時間。道路限製了德軍大部隊的行動,即便調來再多的裝甲部隊也是老牛掉進井裏——有力使不上。剿滅裝備精良、士氣高漲、領導有方、組織嚴密的遊擊隊,非一日之功也。

清剿行動要持續一段時間,德軍攻占了烏日策,摧毀了這個短命的共和國,但鐵托的南斯拉夫遊擊隊像山鷹一樣,消失在崇山峻嶺裏,他的一半戰士犧牲了,剩下的遊擊隊員們像浴火中的鳳凰一樣,不久後將會得到重生。

專列繼續往南奔馳,元首巡視希臘,更重要的是與墨索裏尼會唔。隨著列車南行,列車上的人不斷換衣服:先脫掉羊皮大衣,再減去毛衣,到了希臘雅典時外套裏麵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絨衣了。

麗達穿著一件紅色薄高領毛衣,下身是暗綠色馬褲,束著寬的、鑲嵌著銀白色裝飾玻璃的褲帶,越發把胸脯勾勒得凸現,她時不時把下巴藏在高領裏,格外讓人疼愛。

專列午夜到達雅典,毛毛細雨中站著迎接他的人,這些人僅僅半個小時前得知元首到來的消息,心急火燎地剛站到站台上,就看到列車汽笛吼叫著駛入叉道。他們是德軍東南集團軍司令利斯特二級上將、德軍第十二集團軍司令萊梅爾森中將,希臘傀儡政權首腦特索拉科格羅將軍和他的幾個隨從,還有從土耳其匆匆忙忙趕來,求見元首的前德國總理、現任德國駐土耳其大使巴本先生。

元首很生氣地對鮑曼說:“那個希臘人帶那麼從隨從幹什麼?真令人討厭。”鮑曼喊來施蒙特,讓他下去設法勸回,待施蒙特走到車廂接頭時,他又喚回他,扭頭對鮑曼解釋說,既來之則安之,乘機給這些希臘部長們點甜頭也好。

舉止優雅的利斯特矜持地與元首握手,李德關切地問道:“聽說你動手術了,怎麼,恢複得可以吧?”利斯特輕輕頷首:“托上帝的福,手術很成功,如今我隻有半個胃了,但飯量比以前更大了。”

元首輕握了一下萊梅爾森中將的手,便與希臘首腦特索拉科格羅將軍擁抱,隨著他的介紹,跟他的隨從們一一握手、寒喧,巴本大使尷尬地杵在一邊,手往前伸了好幾次,無奈元首一門心思放在希臘人身上,隻得尷尬地撓頭。

元首一開始就像播放唱片一樣,大談特談對希臘軍隊的讚譽:“從曆史公正的角度來看,我不得不指出,在我們麵對的所有敵人中,希臘士兵在戰鬥中格外地表現出了他們高昂的勇氣,他們隻有在繼續抵抗是不可能或者徒勞無益的情況下才投降的。”

接下來他的唱片出現了故障,像翻來覆去唱著同一句歌曲的壞唱片一般,不厭其煩地對希臘客人大談特談了一通德希親善、相互團結、加強合作、共謀發展為主題的演講,直講到東方發白,直聽得那些人嗬欠連連,然後給首相頒發了銀橡葉騎士鐵十字勳章,給隨從們每人一枚一級鐵十字勳章,還忍痛把聖彼得堡帶來的琥珀送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