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炎被抓後,她整整半個月都沒有吸過毒,精神和體質都到了崩潰的邊緣。毒癮在她的身體裏蔓延,最終,一寸一寸,把世界變成了用血積成的深淵。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些嘶喊像針一樣,再度刺進楚放的腦中,他倏地握緊拳頭,把拳心抵在自己的心口。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噩夢與現實的界限你能分得清嗎?他就分不清。
過去四年裏,夜裏夢到的是什麼,白天經曆的還是那些。就像做著一個永遠不會醒的噩夢,這才是真正的深淵。
究竟要怎麼樣,才能不再分分秒秒地困在這種宿命的深淵裏?究竟要怎樣,心才會暖一點,活著才不會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楚放轉過臉,吸了口煙,窗外依舊是連綿不斷的雨。那些雨聲簌簌的,仿佛是一斛珠玉灑落在盤中,又仿佛是有人伏在他的耳畔,在輕輕地訴說。
“難道你不知道嗎?她現在是別人的老婆,還是個殺人犯!你為了一個殺人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管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冷血的哥哥!”
“而且,我也不喜歡被人這樣誤會,別忘了,我是有丈夫的女人了。她如果真的不信,大不了我把結婚證拿給她看。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她還能誤會嗎?”
“別忘了,我是有丈夫的女人了。”
“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這些聲音謔謔在耳畔,仿佛一把寒光透刃的尖刀,隻一下就刺破了他的耳膜,讓他的心跟著一痛。
“楚先生,你等了傅小姐這麼久,真的想趕她走嗎?”身後,驀地響起談管家的聲音。
過去很多年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楚先生要特意搬離大宅子到這裏獨自居住。也是前段時間楚放的媽媽命他過來給楚放送東西,他才發現楚先生的書桌裏竟一直珍藏著那個珍珠耳墜。
原來,讓楚先生自責內疚難以忘懷的,不僅是筠果小姐,還是這個耳墜的主人……
“扡插也要快,既然下手了,就不能遲疑。”
窗戶沒關嚴,有風竄進來,新接好的薰衣草在窗台上輕輕的顫動著,楚放眯起眼睛,黑眸裏的顏色愈發深沉。
傅佳音是被凍醒的,睜開眼睛天已微亮,雨依舊和風纏綿著,難舍難休。
她站起來,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像被注了鉛般,重得抬不起來,可是她很清楚,再這樣下去,身體是會垮掉的。所以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離開這裏,至於下一站能去哪兒,她卻沒有半點主意。
頭重腳輕,傅佳音走得步步虛軟,快走到公交站的時候,卻被一隻大手拉住胳膊。以為是遇到了什麼流氓,她慌慌地回頭,卻意外地,對上一雙冷峻的眼眸。
他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