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終於動了動,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那男子才坐起身來,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艱難的起身,好不容易下了床,看向牆壁上那個小洞,跌跌撞撞的走來。
待走得近了,沐淋漓才看清男子的麵龐,他看起約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他整個人幹瘦幹瘦的,臉上隻餘一層褶皺沒有水份的皮耷拉著。
那長到腰以下的頭發幹枯毛燥,像一堆被烈日爆曬過的秋草,他眼窩深陷,臉上的顴骨突起,唇也幹裂不堪,更有滿臉灰白的胡渣,臉上脖子上是一層厚厚的汙垢,仿佛好久沒有清洗了一般,這一看就是經過長年累月困苦折磨過的人。
老人佝僂著腰,那破布一般的衣服掛在身上,更添幾許滄桑。
“老人家,你還好吧?”看到老人這樣子,沐淋漓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聲音嘶啞中透著幾分關切。
“你是?”那洞太小,老人看不清沐淋漓的樣子,但還是能看見那灰敗的眸子中的關心,是的,對麵那個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子,可是她的眸子卻灰敗沒有靈氣。
也是,被關在地牢的人,怎麼可能還有靈氣呢?
他極力的想直起身子,聲音嘶啞得如破敗的門被風吹來開合的撕拉聲一般難聽,“你……是……誰?”他好像許久都沒有開口說過話了,舌頭有些僵硬,不能連貫的說出話來。
雖然他知道會被關在地牢裏的人,肯定是得罪了風清玄的,可是他想不出來,這一個女子是怎麼會得罪他的。
“我是……”沐淋漓頓了頓,下一秒,淒慘的笑了起來,“一個與你一樣,同恨憎恨風清玄的人!”
“嗬……嗬……”老人發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的會意笑容,隻是那笑容讓他臉上的皮全堆一塊去了,整張臉顯得越發的嚇人,那笑聲也格外的難聽。
“你是誰?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老人那聽起來有些驚悚的笑容莫名的讓沐淋漓麻木死去的心,升起點點的同情,她想到她的父親了。
父親也是跟眼前這人一般大小的年紀,他要是知道自己……
沐淋漓的眼淚掉了下來,她不敢想象下去,如果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被人如此羞辱,肯定會被活活氣死。
曾經,自己是父親的驕傲,而現在,她是天下最大的羞辱與笑話。
沐淋漓眼中的恨意那般熾熱清晰,仿佛如果風清玄此刻在眼前的話,那熾熱的憎恨會活活將他燒死一般。
“你……曾……經……愛……過……風……清……玄……”老人臉上那可怖的笑容淡去,灰白的胡渣隨著他說話的頻率慢慢顫動,
他幹涸的眸子中突然露出洞悉世事的睿智,也慢慢有了光彩,那滿是汙垢的臉上都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沒想到老人一眼看穿她與風清玄憎恨之前的感情,沐淋漓一怔,眼淚流得更加的洶湧,她這一輩子,居然會愛上這種負心之人,這種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