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壽!”風九天隻感覺太陽穴的地方隱隱作痛,比心中的痛還厲害幾分,不由得大喊。
“皇上!”全壽公公趕緊推門而進,見風九天按著太陽穴痛苦的樣子,一驚,忙小跑上前,替他輕輕按摩,“皇上,你的頭痛又犯了?來人……”
全壽剛想命人去請太醫,便被昭帝阻止,“不必了,你替朕按摩一下就行!”
“是!”全壽臉上閃過一絲悲戚。
自從二十三年前雪妃走後,皇上便患上了這頭痛的毛病,隻有他知道,那是經常思念雪妃娘娘的緣故,皇上隻有在思念雪妃至深時才會頭痛欲裂。
每每想起雪妃娘娘,全壽都倍感唏噓,都是命運弄人。
若是那日,大皇子沒有夭折,皇上是不是就不會有那般的憤怒,就不會做出那樣讓他後悔終生的事情?
雖然當時那封信算是有力的物證,可是並沒有找到寫信的人,亦沒找到相關有力的人證,誰又能保證不是栽贓陷害?
畢竟是宮裏,複雜得很,任何事情都不能隻看表麵的,何況皇上又是那寵愛雪妃娘娘,不知道暗裏早已為她引來了多少仇恨?
偏偏大皇子病逝,皇帝素來疼惜大皇子,驚痛交加,雪妃又是那般剛毅,見皇上不信她,居然便心灰意冷的一口認下,於是悲劇便這麼發生了。
這些年來,皇上的內心有多麼煎熬,他最是清楚。
雖然皇上表現得,好像早已遺忘了雪妃這個人,可是,隻有他知道,皇上的頭痛發作得有多麼頻繁。
“全壽,我們去雪泱宮走走!”待到頭痛輕緩許多,風九天睜開眼睛,眸中盡是悲傷。
“是!”全壽一驚,這二十三年來,皇上雖思念雪妃甚多,但卻是從來沒去過雪泱宮的,亦沒有提過這三個字。
他張了張嘴,卻終是沒有出聲勸阻。
他陪著風九天,沒讓人跟著,繞過禦花園,揀了條偏僻的小道,悄悄的來到了雪泱宮。
因著雪泱宮裏宮裏的禁忌,自那場大火以後,雪泱宮周圍就用鐵柵欄給圍起來了,沒有人敢去,成了一座廢棄的宮殿。
如今,四周已長滿了及人高的野草,很是荒涼,微風吹來,那些野草舞動著,形成一圈圈的波浪。
風九天隻覺得頭又痛了起來,精神有些恍惚,隻感覺腿都有些微微顫抖,這,還是當年那金碧輝煌的雪泱宮嗎?
怎麼一點痕跡都找不出來,那場他親手點燃的大火,竟然將這座宮殿毀得那樣徹底?
“皇上……”全壽擔憂的輕喚,終是不忍看見昭帝悲慟不能自己的樣子,“要不,咱還是回去吧?”
觸景何止是傷情,會傷心啊!皇上的心,已經被傷得夠深了。
此時已近午時,雖快要入秋,太陽退去了那份炙熱,但還是很熱情的揮灑著它明媚的光芒。
風九天抬起頭,似是被那明亮的陽光灼了眼,眸子微眯,眼角竟是沁出一滴淚來。
“便回去罷!”直到眼角的淚水蒸發幹,風九天才低下頭,聲音沉重異常,雖然來了,卻終究是沒有勇氣掀開野草,走進那鐵柵欄。
“是!”全壽心中鬆了口氣,正欲起腳,卻是聽見野草裏似是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凝耳細聽,沒錯,確實是從雪泱宮裏傳來的,一時間,隻驚得動彈不得。
擅闖雪泱宮,可是死罪啊,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風九天自然也是聽見了人聲,而且好像還是女子的聲音,他臉色難看到極點,眸光也變得陰鷙而憤怒,二話不說,便掀開野草往裏麵走。
全壽隻覺混身冰涼,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鐵柵欄是上有厚厚的一層鐵繡,風九天推開鐵柵欄,手上便染上了薄薄的一層,看著手掌的暗紅色,他的目光又蒼涼起來。
當年的宮殿已是廢墟,長滿野草的廢墟,他茫然四顧,竟是無法辨別方向。
當年那幾近奢華的正殿,那富麗堂皇的偏廳,那種滿花草的閣樓,那似玉生香的寢房,都不知道變成了哪一堆塵土?
“雪妃姐姐,你在天有靈,請保佑大皇子不要仇恨皇上……”那低柔悲戚的聲音,在這陽光明媚的大白天,都透著幾絲滲人的冷意來,彌漫著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悲傷。
風九天一怔,那竟是宜妃的聲音。
他放輕腳步,順著聲音的方向,拔開層層野草,來到一個野草沒那麼瘋狂的地方,看見宜妃正坐在一堆廢墟上,手攢帕子捂著胸口,很無助痛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