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不足二十平米的小臥,回蕩著鬧鍾高亢刺耳的聲音,被吵醒的夢中人迷糊的嘟囔著,修長的藕臂化作優美的弧線,重重落在鬧鍾上,墜落在地的始作俑者不安分的震動,被子微微拱起,席夢思上的人兒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再度步入夢中世界。
鈴音終止,房間陷入短暫的平靜。
晨輝已盡,日上三竿,耀陽高照,燦爛的色彩將房間渲染的分外美麗,被子被粗魯的掀開,席夢思上的人兒長長的伸個懶腰,意猶未盡的砸著嘴,靠著牆還沉侵在睡夢的臃懶中。
迷迷糊糊的靠著床沿,撐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到等待自己去完成的職責,她翻了翻白眼,纖纖玉指已觸及冰涼的桌麵。
鬧鍾,她需要鬧鍾準確的時間,素手摩挲了良久,桌麵僅她昨晚隨意扔放的化妝品和幾支已報廢卻不舍得扔掉的眉筆。
仍是迷糊不清的她,簡單的驚訝一番,手上卻未停止動作。
床頭櫃凹凸不平,這是她某日發起脾氣時的傑作,高跟鞋的鞋釘與桌麵親密接觸,一個個規矩均勻的小坑產生,密密麻麻不計其數,前來玩鬧的閨蜜見了,心寒不已。
終於,她無奈的將誓死不願分離的眼皮撐開,看著狼藉的桌麵,撇了撇嘴,在桌角尋到靜靜躺著的鬧鍾,水靈靈的大眼睛,瞄向鍾麵的時針,黑寶石般的眸子,閃爍著慌亂。
啊!刺耳的慘叫直衝九天,她猛然彈起,順手抓起衣服,隨意套在身上,匆忙的洗漱,胡亂的撲上防曬霜,時針以優雅的步履跳過八點,遲到已是鐵定了。
欣倩,23歲的考古菜鳥,剛剛畢業於考古院校,曆經千辛萬苦,找盡了可用的關係,才進了考古組,以她是資質和學識,僅僅扮演著龍套角色。
不久前國家交給他們一個艱巨的任務,對剛發現的秦朝古墓進行考古發掘,數千年前的曆史將展現在眾人麵前,古墓的發掘不僅影響著曆史考究,也在文學上占據重要位置,他們必須保證墓穴的完整,容不得半點差錯。
今天是秦墓發掘的尾聲,是整個考古發掘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縱然是龍套,也務必按時到達,她這次遲到,注定要承受上級的怒火,搞不好還有被炒魷魚的可能。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如今就業壓力這麼大,被解雇了再找工作恐怕難於上青天,想到這裏,欣倩心裏暗叫不要。
簡陋的帳篷,是為了考古而臨時搭建的,深沉的顏色,與四周風景融為一體,沉重,嚴肅,帳篷有些破損,幾塊陳舊的破布耷拉著,透過洞口,帳篷內的情境盡收眼底,一張紅褐色圓形會議桌安置在正中間,桌麵紅漆斑駁,露出不少黃褐色,桌腿有些殘缺,參差不齊的木刺被工作人員一一踩回,參加會議的考古人員正襟危坐,眾目投向同一個方向。
“同誌們!”眾目所至,白發蒼蒼的老教授振臂高呼,慷慨激昂的聲音回蕩在帳篷中,寬大的黑邊眼鏡斜掛在臉上,低低的懸在鼻尖處,個性十足,一身舊色長袍大衣,看似破舊,實則才買不到三兩天,這是他專門找人定做,八分像晚清的酸腐書生,教授才學五鬥,滿腹經綸,雖樣子滑稽可笑,但他所獲得的隻有尊重和崇拜。
流於表麵的東西可以迷惑觀者,隻局限於表麵的觀者乃是庸人。
“這次考古出了點現狀況,不過總體並無大礙,”教授推了推黑邊眼鏡,可眼鏡很快又俏皮的滑下來。
“會出什麼狀況?”底下不知情的人輕聲詢問,考古一事,奇景百出,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文明,早已令眾人見怪不怪了。
教授又扶了扶他的黑邊眼鏡,不過並未扶正,放任了不再管它,從身後取出一卷殘破並腐敗不堪的竹簡,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竹簡上殘留著大量青苔,不過有明顯清理痕跡,重重的歲月痕跡實在難以抹去,他麵色凝重,仔細小心的將竹簡緩緩攤開,這卷竹簡氧化嚴重,稍有不慎,將功虧一簣,向世間展現千年前風雨的途徑就將毀於一旦。
“這是?”近旁一人將竹簡移至自己麵前,目光僅停留半秒,臉上浮現出多種表情,不斷變幻,最後定格的是哭笑不得,還帶著些溫怒:“教授,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考古應該嚴肅。”
他挺詫異,教授絕不是該嚴肅時散漫的人。
教授使勁將黑邊眼鏡推上鼻梁,翻了個白眼:“我像是開玩笑嗎?這卷竹簡從棺槨中翻揀出來,大家共目所睹,我又豈是無聊尋事之人,竹簡的發掘,這幾位資深專家可以作證。”說罷,將目光投向坐在對麵的幾位專家,這幾位專家年紀比教授還高不少,蒼老的麵容飽經風霜,渾濁的眼睛閃射出睿智的光芒,風燭殘年的他們正襟危坐,詮釋著嚴肅,堅韌不拔的考古精神,他們是考古界的泰山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