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一片寧靜。
一個人。一動也不動。
他坐在黑暗中，似乎在想著什麼。
“閣主！”鬼魅一般的身影已然跪在他身前。
“完成了？”他張口，低沉的聲音辯不出悲喜。
“幸不辱命。”下麵的人低頭，膽戰心驚。
“被人發現蹤跡了？”他睜開眼，依舊是一片黑暗，卻仿佛能看到什麼。於是輕輕歎了氣。
“屬下……”跪著的人想要說些什麼辯解，話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什麼。
“去刑堂。”他閉了眼睛。
“閣主……上回我沒留下蹤跡您罰我……這次留下蹤跡您為何又要罰我？”聽到刑堂，下麵的人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猶如地獄般的記憶，簡直生不如死！
“連這點判斷力也沒有。”他朝裏翻了身，背對著跪著的人。
“閣主！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淚一樣能參透您的心思……”
話還沒有說完，原本跪著的人向後倒了下去，雙目未闔，卻不見痛苦。
他收了手，眼睛半眯，戾氣還未消退。
誰，都沒有資格，再提到她。
·
“這個月的第三個。”幕簾後走出一個人。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知來人的位置。
“你以為，她能做的，是隨便一個人做得來的麼。”來人帶著淡諷的笑意。
“你最近話很多。”他不用辨別就知道是誰。現今的天下，除了那人，還有誰敢如此和他說話！也隻有那人，敢再和他說起她。
“她死得總算值得。”來人一點也不介意他的警告，自顧自地說著。
“我說過，不許再提她。” 他睜開眼睛，卻仿佛看到一個人的麵孔。
“你這麼在意？”那人不斷地挑戰他的底線。
“這是命令。”這句話，他曾經說過很多次。對她。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無視他的命令，那人依舊帶著淡淡笑意，無畏無懼。
他沉默了。眼底暗潮湧動。
那人笑了，挑釁般繼續說著：“殺了我，她會恨你。所以，你不敢。”
他歎氣，“殺不殺你，她都恨我。”
可是，他不後悔。即使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即便，還是會失去她。
“千漠，如今你得到了一切。可是，你真的，快樂麼？”來人終於正經了些，流露出淡淡的傷。
“你是不是花樓混多了，連說話都像個女人。”他優雅地躺下，享受般地挪了挪身子，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
他討厭聽到這樣的話。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失去一兩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寂寞又算得了什麼。
快樂？那種東西從他懂事起就不複存在。又或者，僅有的那點，也當了陪葬。
“是麼。”那人低低地呢喃，轉身之前又說：“醉夢閣是個好地方，想忘記的時候，讓人記得更清。有空去看看吧，她曾經待過的地方。”
黑暗，亦掩不了那濃重的憂鬱。
又隻剩下一個人了。
右手撐著頭，似是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心思卻繞過百般，差不多，都得到了。還有，那一步。
他犀利的眸子在黑暗中一閃。
醉夢閣。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