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上官凝從大裘裏探出頭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在院門外響起來,聽聲音竟然有數十人之多,之前站在門外的那個人似乎迎著這些腳步上前。
“劉大人,您怎麼才來?”
“剛接了你的消息,我是連夜起身的,這些小崽子們還都睡著呢!”
上官凝能夠猜測出了,第一個說話的人就是那個一直站在院門外徘徊之人,難怪此人那麼著急卻不進院子,原來是在等人。
後麵這個劉大人又是什麼人,在上官凝的意識裏,似乎並沒有聽過朝中有姓劉的還掌管著兵馬的官員啊!
“人還在嗎?”
這個劉大人的聲音,雖然可以壓低了聲音,但上官凝還是聽的很真切。
“還在還在,之前進去了一個人,我沒瞧仔細是誰,不過想來也和那小子是一夥的。”
“好好好,如果事成了,給你算頭功!”
“不敢不敢,有劉大人這句話就行!”
之後一行人的腳步便奔著院門而來,上官凝從大裘裏探出頭來,才發現她和顔慕殤兩人此時所站的位置竟然是剛剛那個院子相鄰的一處屋頂上,此時烏雲壓頂,顔慕殤的大裘又是墨色的,是以下麵的人並不能輕易瞧見。
想來顔慕殤是早早的就聽見了這些人的腳步聲,也猜到了這些人的用意,所以才帶著自己換了地方,畢竟剛剛容身的小棚子隻有丈二大的地方,裏麵滿滿的雜物,沒有遮擋的地方,那些人若是進來,自己和顔慕殤就會瞬間暴露在那些人的眼前。
再看腳下,那些人都穿著一樣的青色皂服,外麵罩著棕黃色的軟甲,雖然這些人都沒舉著火把,上官凝卻能從這些人的服飾上猜出個大概,這些人應該都是兵馬司的人,那麼那個劉大人難道是兵馬司的長官?
不對呀,兵馬司的長官明明姓蘇,還算的上是上官錦的門生,上官凝對此人也算是熟悉的,如果不是,這個姓劉的怎麼能有本事引領兵馬司的人馬呢?
顔慕殤似是看出了上官凝的疑惑,覆在上官凝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個字,即便是在黑暗中,上官凝的眼睛仍舊是亮的驚人。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就在此時,那位劉大人對著身後的幾十個人比了個手勢,那些人便十分默契的嘩啦一下分散開,卻是將小院團團圍住,院子原本就不大,來的兵士人挨著人將院子圍起來還綽綽有餘。
剩下的人又被劉大人叫到身前,不知道低聲交代了些什麼,因為是貼著那些人的耳朵說的,上官凝並沒有聽清楚,但卻看見那些兵士將隨身的大刀抽出來舉在胸前,三人一組,在院門兩側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另有兩個人,身材比其他兵士都要魁梧一些,一左一右的站在院門外麵,劉大人和之前一直守在門口的那個人則是站在兩個人的身後。
隻見劉大人一個下沉的手勢,那兩個魁梧的兵士單腳飛起,一左一右的將院門踹開,寂靜的夜裏,院門倒地,巨大的聲音驚了這片寂靜的北城,狗吠聲,幼兒的哭鬧聲,漢子們的叫罵聲,一時間各種聲音接踵而起。
劉大人卻全然不在意,直接指揮著那幾個做好了防禦攻勢的兵勇衝進了院子。
想來也能理解這位劉大人的心思,此處位於北城,院子周圍居住的都是避難的難民,官差捉人這些難民誰敢上前阻止,更何況,院子裏的人是皇上親自授意捉拿的,若是擒住那可是大功一件,在皇上麵前露了臉立了功,升官發財的機會指日可待,這些難民們又算的了什麼!
而當劉大人和這些兵勇衝進院子之後卻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院子不大,此刻卻安靜有些邪門,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屋子裏的人不可能不被驚動,怎麼會連點聲息都沒有呢!
就連上官凝都有些意外,上官錦和上官鴻群明顯的就是在屋子裏,他和顔慕殤一直盯著屋子裏的動靜,兩人絕不可能從他們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那既然如此,屋子裏為什麼全無動靜。
“屋子裏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你們主動走出來,我保證絕對不傷害你們!”
劉大人清了清嗓子,對著屋子裏喊,聲音竟然有些尖細。
屋子裏仍舊是漆黑一片,安靜的像是一片墳墓。
倒是院子外麵不知道從哪來了幾個人,看樣子是剛從睡夢中被吵醒,臉上都帶著幾份不快,隻是還沒等這幾個人發飆,那些舉著大刀的兵勇便走到幾人的身邊,明晃晃的刀光比使命語言都管用,幾個人臉上的不悅立刻就被恐懼所代替。
亂世之中,刀鋒就是最好的語言,簡單直接!
那幾個人消失的速度比來的時候快的多,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各自回了院子,啪啪的幾聲院門被關閉的聲音,之後除了這座小院子,別的院子都鴉雀無聲了,連狗兒和夜哭的嬰兒也似乎都嗅到了空氣中的危險氛圍,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
劉大人似乎沒有預料到眼下的情況,他的聲音不小,屋子裏的人不可能聽不到,那麼為什麼連點反應都沒有呢!
“我再說一次,屋子裏的人出來,我保證不傷你們一分一毫,否則刀劍無眼……”。
劉大人尖著嗓子比之前喊的更大聲,無奈依舊是石落大海。
無奈之下,劉大人隻得讓自己身後的兵勇上前,準備破門而入,但還不忘將幾人叫到身前耳提麵命了一番,無非就是不允許傷害了屋子裏的人,隻能智取。
這幾個兵勇出身行伍,家裏祖輩都是種田的,本本分分沒有那許多心思,想著捉人就是要下手快、狠、準才可以,但現在這位大人又說不能傷害了屋子裏的人,那讓他們這幾個漢子怎麼捉拿,裏麵的人是個男子又不是隻小貓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