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輛馬車上的人沒有笑,並且三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笑意。
這三個人便是古夢雲、石拓風、石鳳。昨日晚間,回到桃花塢的精舍中,江小魚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的酒,又替古夢雲斟滿了酒,這才笑道:“古姑娘,之前失禮的地方,小江在這裏給您道歉了!”小江滿飲了一杯酒,這時候,石鳳突然大聲道:“你怎麼隻給她倒酒,卻不給我倒酒,難道,她比我美?”
江小魚笑不出聲了,連忙道:“都是在下忙昏頭了,怠慢了石姑娘,還請姑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在下一般見識。”他一邊說,一邊又替石鳳到滿酒,跟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是一飲而盡。
石鳳的臉上,這才緩和了一些。古夢雲突然道:“古姑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石鳳回道:“你為什麼要問我問題,我又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古夢雲並不氣惱,微笑著道:“因為,這是石公子想知道的問題!”
石鳳立即抬頭去看石拓風,石拓風也隻好微微點頭。石鳳這才道:“好吧,你們漢人可真是古怪,有什麼問題自己不能問,卻要讓別人來問!”
江小魚突然插話道:“石姑娘,這就是我們漢人與你們這些外族人的區別。我們總是喜歡將簡單的事情弄得複雜,又將複雜的問題弄得麻煩。最後,又絞盡腦汁、費盡心機地將這些麻煩一一化解……”江小魚的話中顯然帶著別樣的意味。古夢雲與石拓風聽了,皆不自覺地抬頭去看對方。四目相對,兩人心中俱是一漾,卻又說不出話來。
石鳳隻顧點頭道:“小江先生終於說了句很貼心的話,嘿嘿,不錯!那古姑娘,你有什麼問題,就趕緊問吧。若是我能回答,我自然會告訴你。若是我不能回答,我也隻能不告訴你!”她一邊說,一邊抬眼去看石拓風。石拓風見了,連忙低頭下去。
“石姑娘這麼爽快,那我就直接問了。”古夢雲道:“石姑娘,你是姑墨人,並且你們姑墨人的明月會已經徹底消失了?”
石鳳頓時陷入了悲傷,她輕聲回道:“是的!”
“那你能告訴我們,你為何會去‘風中小屋’,還有,這‘風中小屋’的主人究竟是誰?”
石鳳身子一顫,臉色漲得通紅,輕聲道:“我、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古夢雲淡淡一笑,道:“石姑娘,我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會藏著秘密,甚至,還會藏著傷痛。這些東西,尋常的時候,隻能深埋心底,也隻能由自己獨自體驗。可是,你既然想要我們幫你找到‘風中小屋’的主人,那你最好還是將一切說出來。更何況,石大哥他也是非常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石鳳抬眼去看石拓風,眼神極是掙紮。石拓風見此,心中也是不忍,不敢再看她,遂輕輕扭頭過去。石鳳心裏不免有點失望,她以為石拓風生了氣,怪她沒有立即回答問題。又沉默片刻,她終於鼓起勇氣,大聲道:“既然石大哥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們,我之所以會到‘風中小屋’,隻是因為親情!”
“親情?”所有人都極是驚訝!這世界上居然有人會到“風中小屋”體驗親情?這簡直笑掉人的大牙!
“風中小屋”的女人們可是最冷血的殺手!
可石鳳接下來說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無法再笑出聲來。石鳳道:“主人她其實是我的親娘!”石鳳已經在小聲地抽泣,她竟然是“風中小屋”主人的女兒,那“風中小屋”的主人豈不是……
“你們一定已經想到了!”石鳳繼續道:“我娘就是姑墨國的王妃,盡管,我們姑墨國早就滅亡,但我爹爹體內所流的就是最純正的姑墨國王室血液。可是,你們一定不會相信,我娘再生下我後的第三天就離開了家。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隻是見到別的小孩都有娘,我心裏就會很失落,就會去問爹爹。可我每一次問他,他都顯得很憤怒,又對我大發脾氣。漸漸地,我也就不敢再問了,我也默認了自己沒有娘的事實!”
“直到那一年,我七歲那一年的春天。那一天,突然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來到我家門前,我站在門口看她,她也看著我。我問她,‘你是來找我爹的麼?’她不說話,但我清楚地看見她的眼角正在流淚,可是,她的臉上分明是在微笑呀!就在這時,爹爹回來了,他見到那個女人,一下子怔住了,又一下子咆哮了起來。爹爹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將我一把推進房內,又重重地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