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恩走了。不是那種一般意義上的走,揮揮手再見,過一段時間又見麵了,即使見不了麵,至少可以打電話或者在網上聊天。
她走了,沒有和任何人當麵告別,隻是給這個城市裏三個和她最親近的人每人留了一封電子郵件,然後,像空氣中的氣泡一樣,消失了,而且消失的徹徹底底,連一絲痕跡也沒留下,好像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許卉雙手托著下巴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童恩離開道森已經三個月了,真想她呀。沒有了她,每天上班都失去了樂趣,童恩在的時候,許卉每天上班後處理完手頭必做的事情,第二件事就是到童恩辦公室報到,閑話五至十分鍾,然後打道回府,心情超好地繼續工作。中午隻要童恩沒有工作上的約會,她們倆就到樓下小餐廳,邊吃午飯邊海闊天空地亂侃,別提多愜意了。許卉在這個城市裏雖然有很多同學朋友,但在公司裏卻隻有童恩一個好朋友。許卉鬱悶地想,沒有人說知心話的滋味真痛苦啊。
壞家夥,說走就走,根本沒把我當朋友,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連聲再見都沒說,這算怎麼回事嘛。
一想起這事兒許卉就恨得牙癢癢,交朋友交得這麼窩心難過還是第一次,可一起到童恩一個人形單影隻地離開這個城市,心裏又一陣陣發酸。最難過的應該是童恩吧?想想她獨自一人默默地離開時的心情,許卉就忍不住想哭。
許卉:
千萬別罵我,也千萬別恨我,不然,即使走得再遠,我也會聽到你的聲音,那樣,我會很難過。你是我在這個城市認識的唯一的好朋友,我會懷念我們一起工作,一起逛街,一起聊天,互訴知心話的日子,因為認識了你,在道森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
許卉,我隻能告訴你,我必須走。用這種方式告別,我真的很抱歉,或許,我們不會再見麵,但是無論我走到哪兒,我都不會忘記,曾經,我認識了一個美麗、善良、快樂的成都女孩兒。
你永遠的朋友:童恩
你會難過,你就沒想到別人也會難過?
死童恩,臭童恩,恨死你了。心裏有事你為什麼不說呀?朋友是用來幹什麼的?說出來至少心裏會好受點兒。幹嗎把自己弄得這麼慘,讓人想起來心裏就難過。
每次一想起童恩,許卉就會把這封信打開,短短幾行字,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
吝嗇鬼,寫封信,還寫得這麼少,多寫幾個字會累嗎?不過也是,每次在一起,總是她說得多,童恩聽得多,這幾乎已經成了她們之間說話的模式。童恩是個最好的聽眾,她那專注的眼睛永遠讓對方感到自己很重要。
童恩給她和鍾嶽、傑瑞各寫了一封信,除了自己這封,其它兩封信她沒看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同樣沒有留下任何的聯係方式。後來她往發信的郵箱發了幾封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對此,許卉始終都無法釋懷,她總是猜測童恩究竟為什麼一聲不響地不辭而別,並把罪魁禍首歸究到鍾嶽頭上。她不止一次氣憤地對傑瑞說,男人都是善變和無情的。鍾嶽在童恩失蹤以後雖然表現的很著急和擔心,但在收到童恩的信之後,便再也沒有提起和尋找過,最過份的是他竟然照樣和以前一樣上班下班,笑容滿麵地出席各種活動,好像他的生活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個叫童恩的人。
許卉真是感慨萬千,也許在男人的心裏,女人永遠隻是生活的調劑品,而事業才是他們最鍾情的愛人。就連一向被她稱為情聖的傑瑞,在收到童恩的電子郵件之後,也隻是沉默了一天,此後也不再主動提起童恩這個名字,麵對許卉的氣憤和耿耿於懷,他總是無奈地搖搖頭說:“緣份自有天定,有變化說明緣份還不夠。”頗有點兒參禪的味道,讓許卉啞然失笑。
唯一對童恩消失表現激烈的是季思明。當他接到傑瑞的電話得知童恩辭職的消息時,問的第一句話是:“要準備結婚了嗎?”聽到傑瑞說童恩已經離開本市,“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許卉正要怒訴此人毫無禮貌時,傑瑞則好整以暇地叫她回外間準備迎接季思明。果然,半小時不到,季思明像一陣旋風似的刮到了許卉麵前,一雙眼睛暴怒地像即將噴發的火山,看一眼就能把人燒焦。許卉張著嘴半天沒發出聲音,要不是傑瑞及時出來,許卉估計自己百分之八十會被季思明的眼神殺死。季思明在傑瑞的辦公室呆了足足兩個小時,他們在房間裏談些什麼,許卉聽不到,所以也無從知道。隻是,當季思明再從房間出來時,那雙眼睛陰沉冰冷得像北極雪域的千年寒冰,隻一眼就讓許卉冷徹骨髓。
當時,許卉看著季思明離去的背影,感到他就像一隻被傷及內髒的獵豹,嘴角淌著血,但仍努力保持挺拔的姿態,不讓對手有可乘之機。
許卉的感慨已經不能用非常來形容,因為季思明的表現完全吻合她這一時期的心情。這才是男人,這才是女人心目中重情重義的男人。聞知心愛的女人受苦,就該是這種肝腸寸斷、痛徹心肺的反應。許卉有些糊塗了,鍾嶽和季思明的表現徹底顛覆了她心目中好男人的標準,或者說,她心裏對男人已經沒有了判別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