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祝語蓉先是給司徒老太爺磕頭敬茶,老太爺表現的倒沒有像老祖宗那般的誇張,但也是麵上帶笑,一派溫和的長者風範,給的見麵禮也沒有太突出,隻是一副名貴的翠玉手鐲和一塊兒雕刻著麒麟獻瑞的羊脂玉玉佩。
祝語蓉恭敬的謝過了老太爺的禮物後,便站起來輕移蓮步的走向了坐在老太爺身旁的司徒太夫人,等丫頭將錦墊擺好後,便一樣恭敬的叩了三個頭,嘴中也是祝禱了一番,接著便將新婦茶,恭恭敬敬的舉過了頭頂,等著太夫人端取,令祝語蓉意外的是,她原本意料中的刁難此刻並沒有出現,而是在她剛剛將茶舉過了頭頂,請司徒太夫人用茶的時候,手中的茶盞便被取走了,祝語蓉詫異之餘,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卻也因此錯過了太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和輕蔑的掃過自己的眼神。
太夫人端著茶盞隻是象征性的沾了沾嘴唇,便將茶盞放置在了一旁的木幾上,隻是位置比較靠前,但接著太夫人便將胳膊肘支在了茶盞後的木幾上,抬起手來作勢揉了揉太陽穴,同時嘴裏還念叨著,
“孫媳婦啊,多的我也不說了,你可是家學淵源的緊,想來,《女誡》中的內容你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我這個老婆子就不在這裏多說了,不過作為長輩我還是要再送給你一本《女誡》,其中的意思你自己好好的揣摩揣摩,我就不當著眾人的麵多說了,老身今日頭有些痛,唉!這人老了,毛病就是多啊!”
司徒太夫人,邊說著邊用支在木幾上的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另一隻手則從身旁的丫頭揮了揮,丫頭便端過來一個同樣蓋著軟布的托盤,揭開來了軟布,就看到裏邊端正的放著一本《女誡》,旁邊放著一支雀鳥樣式的金釵。
祝語蓉一見之下,差點兒氣的背過氣去,《女誡》倒還罷了,畢竟其他世家成婚時也有婆母送給剛進門的媳婦兒一本兒《女誡》作為見麵禮的,意思是提醒新婦要謹言慎行,遵守規矩禮儀,三從四德之類的,這本身也沒什麼,可搭上剛剛太夫人說的那一番話,再加上此刻擺在《女誡》旁的金釵,這意思可就全都變了,那金釵的樣式是絕非正室佩戴的規製,反而是妾室佩戴的規製。
司徒太夫人看著祝語蓉那瞬間煞白的小臉兒,心中充滿了誌得意滿的驕傲,這可是今早她派江嬤嬤送去那一對兒通房丫頭的另一個用意,她這個計策可是連環計來著,要是今早眼前的這個人兒沒有收下那對兒通房丫頭,那麼此刻擺在托盤兒上的就會是一支鳳型樣式的金釵,此刻,她也就沒有機會當著眾人的麵兒給這個丫頭沒臉了,不過,今日之後,這個丫頭和她那自詡大家的娘,在自己的運作下,就會讓世人知道,這對兒母女有多麼的欺世盜名,那曹家出來的祝大家教出的嫡女是如何的忤逆長輩,又是如何的妒忌成性,那個時候,她們可就會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同時,司徒立軒也會跟著受到牽累,也就失了成為下代家主的資格,而司徒立誠那怯懦的性子也不足以成為家主,還有那個一天到晚往青樓楚館跑的司徒立仁,更是無足為懼了,那個時候,她的親孫子司徒立輝,便是繼承家主的最佳人選了,那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不過令司徒太夫人沒有想到的是,祝語蓉居然在新婚的頭一天便收下了她送的那對兒通房丫頭,那麼這個祝家的丫頭的脾性她覺得自己能夠把握得個七七八八了,這就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根本就不具備成為當家主母的資格,隻要這個丫頭今日收下了她的這份見麵禮,那麼這個祝家的丫頭不能夠成為當家主母的同時,司徒立軒同樣也會受到族中長老們的質疑的,而且就從今早祝家丫頭收了那對兒通房丫頭之後,她就篤定了這個丫頭絕對不敢當麵拒絕她這個長輩賜下來的東西,否則,這丫頭可就違了“長者賜不能辭”的規儀了。
正在太夫人誌得意滿的等著祝語蓉叩謝自己這個長者所賜的恩惠的時候,祝語蓉已經快速的將今早發生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同時將即將脫口而出的拒絕咽了下去,梗的她心裏越發的難受了起來,但她發現她還真的不能夠拒絕,但要她接受,那也是萬萬不能的。心中一時開始了激烈的鬥爭,腦海裏也在快速的思考著對策。
而就在太夫人的丫頭將托盤兒上蓋著的那塊兒軟布揭開的同時,廳中的眾人又一次倒抽了一口冷氣,今日發生的事情還真是讓他們這些人的心髒有些承受不起了。這麼一個簡單的請安敬茶,居然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緊,眾人也被老祖宗和太夫人這兩個司徒家最尊貴的女人對待新媳婦兒那截然不同的態度鬧暈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