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朝帝都紅殊院

“主子”一道平緩而飽含敬重的男音在黑漆漆的房間陡然響起。

窒息的氣氛慢慢爬滿整個房間,無人回答,似死湖一般,無半點波瀾。

與此截然相反的是房間外一片喧嘩,男女囂張的打鬧聲不絕於耳,更似襯得房間內氣息沉悶。

但、盡管如此,容翊此刻卻心甘情願等著,沒有一絲不滿,身體靜立,默默等待。

突然,僵硬死悶的空間猶如水滴明鏡起了陣陣漣漪,容翊的心也泛開了些許激動和滿腔敬畏,看著屏風後憑空出現的那一道人影。

平複下自己變化的情緒,容翊張口幹淨清澈的男音平緩的響起:“主子,十二監中的直殿監、都知監都已掌握。”語氣裏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天淩花製作的藥丸也讓那人服用。”

容翊說完,便沉默下來。主子真的讓人不知如何揣測其心思,誰都知道始元朝十二監中,直殿監與都知監對於很多人而言等同虛設,隻因這兩監的存在隻有一件事,那便是負責整個皇宮的清潔衛生。

而天淩花更是天地間的聖物,主子卻讓他把含了一絲天淩花的藥丸給老皇帝服下。隻是這些他即便想不通,卻也絕不敢去質疑。

“天淩花,生於千年不化的太陰雪峰之巔,花開三瓣,片片潔白空淩,遇溫則化。”空氣中一聲幽幽暗暗的聲線似感歎般傳開,飄飄蕩蕩落於容翊耳中。

“直監殿、都知殿雖不是實權地方,但小人物卻可影響整個布局。作為這裏的領袖人物,你須知他們不顯眼的散布於皇宮各地,正是你隱藏很好的千裏眼順風耳。”黯啞沙沉的嗓音帶著狠絕突然在容翊耳中炸開。

如若不是知道是主子的聲音,他都要懷疑這裏是否還有其他人突然在他耳邊出聲。

握了握拳頭,指甲刺入掌心的痛讓他回神,忍不住暗嘲:才不過兩個月未與主子講話,竟一時不察,被引了心緒。

一聲輕笑蕩開,隻是笑聲裏毫無人氣,讓人瞬時渾身刺骨寒冷。容翊身形輕顫,下一刻便極力控製,不顯分毫異常。

屏影浮動,一道身影徐徐渡來,容翊的心像被什麼突兀的扼住,趕緊垂眸,不敢有一絲好奇。哪怕是從十歲那年開始至今已有五年時間,他的內心極度渴望看一眼,卻沒有任何的勇氣去看。

是的,他,容翊,對此沒有任何的勇氣。

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身邊的溫度陡降,容翊知道此時主子就在他一米外,而自己卻無法抬眸。

“想看?”輕飄飄,沒有一絲力度與人氣的聲音幽幽的包裹住容翊周身。

額頭冒出滴滴冷汗,背脊寒毛豎立,容翊嗓子發麻,喉嚨鼓動幾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容翊不敢!”

“嗬!”那人不知是笑容翊心中的掙紮,還是容翊的口是心非。

感受到周邊氣溫回暖,房間的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卻,容翊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主子已經走了。鬆懈後突然反應過來,主子他居然對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還特意警告。

狠狠在心中咒罵自己一句:該死!

不敢動房間物品分毫,容翊提氣從窗台掠過,身影漸漸湮沒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