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他為逃避喪妻之痛遠離京都不敢回,除了打戰就是練兵,連身邊的兒子都未曾照顧,何談遠在千裏的小女兒。
直到這次兒子回京,一封又一封的家書他才明白這些年發生在小女兒身上的事情,包括身上的幾道致命傷痕以及一人單挑三國的驚世之舉。
直到這次不幸被俘,莫名回到軍營得知是自己的小女兒冒死相救,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對女兒的忽視,他小時候嗬護在心的女兒,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為一位替他遮風擋雨的大樹。
震驚、自責、細小的驕傲縈繞於心,可這通通被這一瞬看到奄奄一息被吊於城門之上的女兒充斥於心的悔意所代替。
他不要她為世人所歌頌,他更不需要她衝鋒陷陣為將士所崇仰,她應該隻是他沐頂天的女兒,是小時候那個言笑晏晏,些許調皮,些許狡黠,些許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嬌嬌女。
視線相觸,那雙辰亮的眸光盡是安撫之意,她對他,沒有絲毫怨意。
沐頂天不由一震,閉了閉眸,抬頭,順著那條繩索向上,正色對視負手而立的戰野拓,那雙霸道的眸子裏全是理所應當。
大丈夫行事隻談利弊,以女子相要挾,並無不可,且在看到沐無極失控的麵色時,他更加確信這一步棋的正確。
“沐大將軍,別來無恙啊!”
“戰野拓,我們沒到需要寒暄的地步。”
戰野拓並無尷尬,稍一個眼神,束縛的繩索一鬆,沐小狸直線下墜,數丈高的距離落地,四肢皆在也會腦漿迸裂。
沐無極雙目齜裂,差一秒就驅馬奔去,卻被身後的一道暗器擊中穴位,動彈不得,生生看著沐小狸下墜的風吹開一地的塵土。
殊不知,城牆之上亦有數雙眼睛餘光緊盯負責拉繩的士兵,隻待最後一刻不惜性命的出手。
隻是,沐小狸的身體停留在離地不足一尺的空中,然後,又一點點的被拉回半空。
“沐大將軍怒斬我軍使者,口口聲聲宣稱金凰郡主尚在東辰未出閨門,本汗以為是沐大將軍七年未見愛女,早已不識愛女容顏吧。”戰野拓笑笑,“還是沐大將軍以國為重,不惜犧牲為救父兄身陷囹圄的女兒,就算親眼看她血肉模糊也無所謂?”
“嗬嗬,原來這就是中原所謂的親情。沐小狸,本汗實在為你覺得不值,你身上的每到傷痕都因她而起,如今卻落得不肯相認的下場,真是悲哀!”
“戰野拓,你不用出言嘲諷,自古忠義兩難全,身為我沐頂天的兒女,就要有為國獻身的覺悟。若她真是沐小狸,真是我沐頂天的女兒,就絕對不願成為我沐家軍踏平圖爾的阻礙。她一定會理解我不認她的初衷,也會為有我這樣的父親而驕傲。”沐頂天的鏗鏘之語一字一字傳入每個人的耳裏,雙目灼灼的盯著那抹破敗的身影,“本將承認,之前所言的確是穩定軍心,打著就算犧牲女兒也不願成全你的狼子野心,但如今我敢肯定……”
沐頂天忽而一笑,手遙指沐小狸,擲地有聲:“她絕對不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