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半空中的太陽早已是大紅燈籠高高掛,何能才睜開迷蒙的雙眼。哎,又是一個難捱的周末。他在心裏一聲長歎。
何能使勁摳著雜草叢生的頭發,把眉頭都皺爛了。突然,漿糊一樣迷糊的腦袋裏靈光一閃,就像從茅草堆裏陡然竄出一隻兔子,一句酸溜溜的詩句冒了出來。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哈哈哈哈,看來這蒲老夫子的兩招還挺管用的啊!何能心中一陣狂喜。昨天下班前,圖書館滿身酸氣的蒲老夫子見他抓破腦袋也記不住幾首詩詞,悄悄地把他拉到一邊,麵授了幾招“絕招”。
一是臨睡前喝上二兩老白幹——人家李白都能“鬥酒詩百篇”,你就不能靠二兩老白幹背上個兩三句?二是早上一醒過來,立即絞盡腦汁也要把昨天晚上背的詩句溫故兩遍,背不了就不起床。孔老夫子不是說什麼“溫故而知新”嗎?
何能開始盡管對蒲老夫子這樣的“絕招”不敢苟同,但還是決定試上一試。畢竟,據蒲老夫子講,他可是寫《聊齋》那位蒲鬆齡的第N代子孫呢。人家祖先那麼優秀,能寫出傳世佳作《聊齋》,自己還沒幾招背誦古詩詞的“絕招”啊?再說了,那楊眼鏡的檢測在即,何能也是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病急亂投醫。
各位看官,你們可不要認為這何能是個勤奮好學的好學生了。十年前這麼說他還可以,現在他可是趕鴨子上架,不是怕被炒掉這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爛工作,他才不會如此的賣命呢!
何能現在是一所中學的語文教師。或許你又要奇怪了,當語文教師還害怕背古詩詞?可現實問題就是,何能他本來就不是個合格的語文教師啊!
說來就話長啊!三年前,何能背著個簡單的行李包到這所破學校來報到。當他戰戰兢兢走進教導處辦公室時,裏麵一個的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把腦袋伸到電腦前和屏幕親密接觸。他聽何能結結巴巴地作完自我介紹,頭也沒抬就說到:“你去語文組報到,教初二的語文!”
何能一驚,把介紹信和畢業證往那個戴著啤酒瓶底眼鏡的楊主任麵前又推了推,為難地說道:“主任,我學的可是數學啊!”
“學數學咋啦?中學教師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我們學校就缺語文教師,你愛教就教,不愛教就請另謀高就吧!”
就這樣,何能這塊學數學的“磚”被楊眼鏡輕易搬來搬去,不得已當上了一個不稱職的語文教師。你可要知道,何能從小學到中學,最害怕、最差勁的就是語文,每次考試都在及格分上下徘徊。要不是高考時語文嚴重丟分,他怎麼會考上這麼個破師範,又來到這所破學校教這個破書呢?
好在何能也不是吃素長大的,幹一行就愛一行吧!兩年下來,他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總算是沒誤人子弟,學生都還比較喜歡他的課,考試成績也不錯。
正在何能自以為能平平順順當一輩子“半搭子”語文老師的時候,那個可惡的楊眼鏡又來找上他的麻煩。
楊眼鏡聽了何能一節課後,翹著二郎腿、眨巴著小眼睛把他精心準備的課批了個體無完膚、一無是處。最後,高傲地拋出了一句,“你的語文基本功很不紮實,尤其是古詩文很差勁兒。所以你必須迅速補上,半個月後我將對你古詩文基本功進行專項檢測。要是不合格,就先停課反思!”
這不,何能不得不開始啃起了他從小就最為頭疼的古詩文。在何能一籌莫展的時候,昨天下午他心血來潮決定去學校圖書館查查資料,看能不能找到點靈感。
看守圖書館的蒲老夫子一見到冷冷清清的圖書館好不容易來了個看書查資料的人,立刻湊上前去熱情地噓寒問暖,主動幫上了何能。
一陣寒暄後,蒲老夫子就開始自我吹噓起來,說自己是寫《聊齋》的蒲鬆齡的第N代子孫。
“蒲老師,你既然是文學大家的後人,在記憶古詩詞方麵一定有獨到的見解吧!”何能很虛心地請教道。
“那是當然。”幹瘦幹瘦的蒲老夫子把頭一昂,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小何老師,不是吹牛。我當年教語文的時候,那是可以把正本語文教材倒背如流的。什麼四書五經、二十四史,全不在話下。”
見蒲老夫子如此自信,何能將信將疑。他早就聽說過著蒲老夫子在學校的傳奇經曆。知道他以前的確是個才華橫溢的語文教師,但一直都過於自負,自詡是蒲鬆齡的第N代子孫。而且他發誓說要寫出超過他祖先《聊齋》的曠世佳作,並已經開始收集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