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碾著疼,但又刻意裝出麵無表情,滿不在乎的模樣。
母親的手不再是記憶中的柔軟溫暖,手背還留下猙獰的傷疤,他錯愕地把母親的袖子擼高,看著一直蔓延到手臂的燒傷痕跡,又驚又怒,看向倪曼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護工說,伯母六年前來到這時,身上已經有這些疤痕。”
聶司城震怒,21年了,母親沒有死,卻淪落至此,為什麼身上多處有燒傷,為什麼整個人沒有一點意識,不認識他,也不說話,就像個斷了線的木偶!
他明眸閃動著淚光,聲音發抖,“媽,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小琛啊!”
女人沒有看向他,隻是麻木地呢喃著,“小琛,小琛……”
剛才走開的老護工,聽聞風聲走了過來,看了眼聶司城,有點懵地來到倪曼青跟前,小聲詢問,“倪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這位是聶先生,這位阿姨是他失散二十多年的母親。”
老護工顯然不信,看看聶司城,又看看葉寶珊,“倪小姐,凡事要講證據,沒可能這位先生說薑珊是他的母親,我們就相信吧?”
聶司城站起來,看向她時,眉宇多了幾分淩厲,“她的名字叫葉寶珊,不叫薑珊。”
“呃……”
“我要帶我母親離開這裏。”正如倪曼青說的,葉寶珊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精神失常極有可能有某些隱形病理,他要把她帶走,帶回京江市治療。
“這位先生,你要把她帶走,得和我們院長交涉,畢竟你不是帶她來這兒的人,我們要為她的安全作出保障。”
“我不會為難你們,但我已經報警,一會我會親自和你們院長交涉!”他也想知道,是誰把他母親送到這兒。
倪曼青繼續留在此陪葉寶珊,聶司城去找院長。
辦公室內,年過五十的女院長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儀表堂堂,雖然麵容有幾分憔悴,但看起來很有魄力。
院長接過他的名片,聶司城?
“這是我和母親的照片,京江市警方目前正在排查一樁21年前的失蹤案,我母親就是其中一名失蹤人員。”
院長知道坐在對麵的是什麼人物,自然以禮相待,“聶先生,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但總不能因為你的一己之言,就把人隨你帶走,她在我們這兒已經六年,每年都有人會定期彙款給她繳納費用,我們必須對她負責到底。”
聶司城薄唇勾起一絲笑,直接打了通電話給鍾隊,讓他和院長交涉。
院長接過電話,走到旁邊接聽,用時不到十分鍾,她就把電話掛斷,還給聶司城,“鍾隊已經向我說明,他們會親自來一趟,你帶她走可以,關於葉寶珊的事情,我也會配合調查,但這些的前提必須等鍾隊他們來了,確認無誤後方可進行。”
“沒問題!”他都已經等了21年,也不差一天。
經過一個下午的接觸,葉寶珊對倪曼青已經沒有任何抵觸,但對於陌生的聶司城,她依然視而不見。直到葉寶珊睡下後,聶司城才走進房間。
二十平左右的房間,有個小浴室,家具擺設簡陋還算齊全,但聶司城一想到母親這六年如一日呆在這個房間,心又疼了一下。
倪曼青和他坐在離床邊不遠的兩張小椅子上,看著窗外悠悠的月色,養老院已經趨於安靜,老人都睡得很早,護工的作息時間也和他們一致。
也許,這一片的房間,隻有他們“秉燭夜談”。
他們現在的狀態,讓聶司城回想起兩人以往經常在陽台的椅子上,賞月喝酒的日子,但聶司城明顯感覺到,這次他們相遇,倪曼青似乎一直在刻意回避他,也從未和他正麵對視。
聶司城試圖拉住她的手,被她巧妙躲開了,她率先打破這個僵局,“院長那邊怎麼說?”
他看著她的側臉,熟悉又陌生,隻好放下手,談正事,“鍾隊已經和院長溝通好,院長答應等鍾隊他們來確認後,就讓我把媽媽帶走,還會把帶她來的登記人信息交給我。”
“護工說這些年沒有人來看過她,但每年都定期有人交錢,你有問過院長這件事嗎?”
聶司城看著她澄明的眼睛,沒有任何兒女長情,心再次下沉,“問了,她說每年會有人定期以彙款的方式繳納費用,但也沒有露麵,其他事情,她要等鍾隊他們來了才說。”
“就算是彙款的方式,也會有個彙款賬戶,到時候順藤摸瓜,應該會有不錯的收獲!”
“我媽的出現,對案子推進有了很大一步的轉機,相信接下來會越來越好的!”
山村的夜晚安靜得整個世界都像沉睡一般,進入深秋,周圍的蟲鳴聲少了許多,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下,倪曼青更不想和他長久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