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傷殘的腿和手,張偉邦竭盡全力翻找到一戶私人診所,透過窗戶看著裏麵黑暗的房間,他靜悄悄的用鐵絲勾開鐵鎖,輕輕推開門,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四處抹黑,隻有淡淡的銀輝灑落,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消毒水味,他警覺地看著四周,直到適應這片黑暗後,他開始朝藥架走去,尋找著消炎藥、消毒水還有醫藥鐵鉗、紗布等工具。
周圍很安靜,隻有他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音,涼夜沁水,張偉邦的身影如一瓢鬼影,到處遊走。亂搜了一翻,許多瓶子都被他絆倒了,東倒西歪地倒在一旁,待他找到所需的藥物。
他坐在桌前,把中彈的手臂橫在桌上,咬著一團紗布,往還在流血的傷口撒了消毒水,“滋”的一聲,傷口滾騰著白色的泡沫,痛隨著血液擴散蔓延,他痛苦地皺緊眉,額前的青筋隱隱抽動,咬緊牙關,顫動的手拿起鐵鉗,用力把彈殼拔出來。
黑洞洞的血窟窿,汩汩流著血,似乎無法填滿的血洞。張偉邦馬上又倒了一次消毒水,清理傷口後,拿著針線,沒有一絲猶豫,隨便了在傷口縫了兩針。
包紮後,他又吃了兩顆消炎藥。
等做完這一切,他累癱在椅子上,眼神空幽幽地看著窗外,圓月高掛,但自己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回不去了,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清冷的小空間,黏糊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漸漸被風吹散,少許,他仿佛做了一個鄭重地決定,拿出手機,撥通了手機上唯一的聯係人。
“偉邦?”
“事情已經辦妥了,但有警察的埋伏,我逃跑時中槍了,恐怕以後……”
從他悲愴的聲音中,蘇汶已經知道不妙,緊張問道:“你中槍了,哪兒受傷了?”
“腿和手臂都受傷了,恐怕這次跑不了了。”他對生死,對坐牢,對逮捕,毫不在乎,現在唯一牽掛的,隻有兒子和蘇汶。
“嚴重嗎?你在哪兒,我馬上過來找你。”
她的緊張,讓硬冷的麵孔勾起一絲極淺的笑,“我在十裏路的一家私人診所,但你不用來找我了,如果驚動了警方,你會惹上麻煩。”
“我想辦法,幫你找個藏身之處?”蘇汶頓了頓,又情深意切說道:“你一定要堅持!”
“不用,我會自己解決,這次就算被警方抓到,也是該來的報應,人都是我殺的,一切都衝著我來就好。”因為情意,因為兒子,哪怕是心理變態的張偉邦,依然是條負責任硬漢!
可惜,他的負責,他的擔當給錯了人。
“偉邦,你別說這些,我不會看到你有事的。”蘇汶還在電話那頭假惺惺地流露出不舍,那深情厚誼,還真煽動人心。
“隻要你和明翰沒事就夠了,可惜我還沒殺掉聶司城和倪曼青,害得明翰一無所有!”
張偉邦咬牙切齒說著,蘇汶聽得真切,繼續情意綿綿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當年不是你出事,我們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
“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你,這次出來,我總算替你做了些事情,可惜沒有完美的收場,今晚聽你說了這麼多,我很開心,你睡吧!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再通知你!”
……
夜色幽深,一抹電話鈴響徹了刑警科,“我知道通緝犯張偉邦在哪兒……”
大半夜,原本壓抑的天空終於破了道口子,電閃雷鳴間,狂狷的風雨洶湧而至。得到線報的刑警隊馬上聯合重案組全員出動,隻為拿下逃犯張偉邦。
“A組,你們負責報道東南出口,B組,你們隨後以防他抄小路逃竄,C組三人一組,把控周圍要道,以防萬一。最後,D組隨我進攻,大家各就各位!”
鍾聞天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此時的張偉邦,還在思考著接下來自己如何逃亡。
安靜的周圍突然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對於他這種亡命逃徒而言,對周圍的風吹草動最為敏感,但他就如此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不急不躁,安安靜靜地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一向浮躁的內心,仿佛在這一個平靜了,他早就料到這一次逃不掉了,隻是沒想到,他們的行動來得這麼快。
回想起蘇汶溫柔的嗓音,從未正式碰麵的兒子,他知足了。
“砰”一聲震響,門被警察踹開,一名名警員執著手槍,蜂擁貫入。
“別動!”
“舉起手!”
警員警惕地盯著他,生怕他會有出人意料的反抗。
張偉邦安靜坐在椅子上,一聲雷鳴夾雜著閃電,映亮了他那張坦然、解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