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送給那些生活在明末清初、經曆了無數苦痛的人們!
穿越到萬曆46年,首要麵對的問題即為對東林黨和閹黨的認識問題。如今,重新認識東林黨和為閹黨翻案的聲音甚囂塵上,我對此也是極為困惑。為了認清這個問題,我看了些史料,逐步形成自己的認識,並撰寫了一篇文章,闡述自己的觀點。由於稍微學術了一點,就放在文前吧。
東林辨
明末的黨爭是明末重要的曆史事件。作為黨爭史的主要黨派,如何認識東林黨,實際上是對東林黨定性,也是對明末黨爭的定性,還是對明末各種政治事件的定性,更牽涉到無數牽涉其中的人物的臧否,牽涉方方麵麵的利益,因此自明末以來,一直爭論不休。
改革開放以來,打破一言堂,思想日趨活躍,對於東林黨的評價又一次日趨多元。自明末以來的爭論又一次甚囂塵上。時至今日,相關人物已經作古,他們的徒子徒孫也煙消雲散,我們對東林黨的評價應該可以更加客觀。消除了非此即彼,你死我活的政爭背景,加上時日已久,相關人物均已作古,人們的認識雖然可以客觀,卻更加多元,更加複雜了。
一、黨爭簡曆
1、爭言路
萬曆初年,張居正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改革。他通過考成法,強化了權力集中於內閣的中央集權製度。一些在今後黨爭中起到核心作用的東林大佬,針對六科言路和書院講學兩點,在權勢熏天的張居正的高壓下,旗幟鮮明的站在張居正的對立麵。他們是:顧憲成、葉向高、趙用賢。
2、閣部之爭
閣部之爭從萬曆18年持續到萬曆22年,內閣閣臣先後有申時行、趙誌皋、張位、王錫爵,主持吏部工作的先後有宋纁、陸光祖、孫鑨、趙用賢(吏部左侍郎)、陳有年。最終以閣臣大獲全勝而告終。
這一階段的閣部之爭有如下特點:
(1)閣部之爭
閣部之爭是內閣和外庭政府(主要是六部,特別是吏部)之間的權力鬥爭。雙方有著明顯的政權建製區隔,涇渭分明,這種權力鬥爭,歸為本位主義應不為過。
(2)沒有重大案件
閣部之爭均是正常的行政事務鬥爭,鬥爭焦點基本上屬於吏部業務。雖然很難說鬥爭雙方誰對誰錯,但是雙方的目的、立場、手段都十分清晰明了,最終的結果也十分溫和,不過是主動或被動的罷官、降級。
(3)外庭政府一方出場人物影響巨大
由於鬥爭主要焦點在於吏部業務,因此,外庭政府方麵出麵的基本上是吏部官員。或者說,吏部官員作為六部九卿之首——天官,代表政府積極主動以自身業務為基點,開展與內閣的權力鬥爭,表現十分搶眼。此時吏部出場的人物很多將在以後將產生巨大影響,如顧憲成、趙南星、高攀龍,均可視為東林黨的核心人物。由於他們今後巨大的影響,使得本來較為簡單的閣部之爭也變得重要起來。
(4)皇帝作用舉足輕重,立場較為明顯
考察閣部之爭,可以發現雖然內閣獲得了最終勝利,但是在整個鬥爭過程中顯得十分被動,甚至可以說是處處挨打。而吏部在鬥爭過程中積極主動,不但在權力爭奪中處處占先,也在朝野上下產生巨大影響,在威勢上也是聲望日隆。內閣之所以取得最終勝利,完全是因為神宗皇帝站在他們一邊,頻頻出手。這一階段的神宗皇帝也極少留中大臣的奏疏,頻頻充當最終裁判官,表現十分活躍。
3、前期黨爭
閣部之爭後,出現了數年的相對平靜。
萬曆22年,沈一貫入閣。萬曆26年十月,首輔趙誌皋家居養病,內閣中沈一貫一人主政,前後曆時三年。沈一貫原籍浙江寧波,在任期間浙江籍官員多依附其門下,如右中允陳之龍、戶科都給事中姚文蔚、工科給事中鍾兆鬥、吏部員外郎賀燦然等,此外蜀人刑科給事中錢夢皋、禦史張似渠、齊人禦史康丕揚等也與沈一貫的相互勾結。
萬曆29年,原禮部尚書沈鯉、朱賡以東閣大學士入閣。沈鯉入閣後,也與同年左都禦史溫純、門生禮部右侍郎郭正域等深自結納,朋黨之爭,漸露苗頭。前期黨爭,經曆楚王案、妖書案、乙巳京察三大戰役,最終以雙方主帥沈一貫與沈鯉在萬曆三十四年七月同日免職,各賜路費,馳驛歸裏而告終。
這一階段的鬥爭產生了新的特點:
(1)勢均力敵,不再以閣部為界
鬥爭雙方一方是以沈一貫為核心的浙黨,一方是以沈鯉為核心的東林黨。隨著吏部群賢被逐和沈鯉的入閣,鬥爭雙方在內閣中均有閣臣,雙方便以閣臣為核心,政府在京各個部門均卷入黨爭,六部科道表現搶眼。雙方在鬥爭中勢均力敵,鬥了個旗鼓相當。
(2)出現了重大案件,鬥爭深化
這一階段,出現了楚王案和妖書案兩個重大案件,可以看做鬥爭手段的升級和鬥爭層次的深化。和閣部之爭中的政務鬥爭相比,圍繞著重大案件的鬥爭更為激烈和複雜。首先,這類重大案件是非分明,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沒有討論的餘地。在楚王案中,朱華奎是楚恭王之子即為對,否則即為錯;在妖書案中,炮製妖書者即為錯。其次,這類案件涉及重大,楚王案涉及楚王是否正宗,這在封建時代是十分重要的;妖書案更是涉及皇家儲君,可謂關係國本。正因為兩個案件涉及重大又是非分明,因此其處理結果也是即明確又殘酷,在妖書案中,疑似主犯皦生光被淩遲處死,家屬發配邊疆充軍。兩個案件中均有不少人受到殘酷刑罰折磨。可妙就秒在誰也搞不清這兩個重大案件的來龍去脈,於是雙方圍繞案件的過程上下翻飛、勾心鬥角,展開激烈的鬥爭。鬥爭更加深化、殘酷,雙方的積怨也更加不可調和。
(3)皇帝起到關鍵性作用,但是較為猶豫
由於案件的重大、複雜和殘酷性,萬曆皇帝較為慎重,多次留中,反映出他的猶豫。但是到了最後時刻,萬曆皇帝果斷拿出霹靂手段,終止案件的繼續審理和鬥爭的進一步發展。
(4)正常的政務已經受到黨爭的影響
乙巳京察由於黨爭前後進行了7個月;在黨爭中很多官員被免職,而一時之間也沒有及時彌補,這不能不嚴重影響政府的正常運行。
4、中期黨爭
沈一貫與沈鯉相繼去職後,內閣僅餘朱賡一人。增補閣臣提上議事日程。在經過一番激烈鬥爭後,萬曆35年5月25日,神宗皇帝下旨加於慎行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葉向高和李廷機升禮部尚書各兼東閣大學士,三人同時入閣,隨後又下詔招在籍舊輔王錫爵入朝擔任首輔。從此,至萬曆四十二年八月,大學士葉向高在上疏十餘道求去後終獲神宗批準,方從哲繼任為首輔為止,葉向高一直在內閣中為東林黨發聲,其中有相當一段時間,葉向高為內閣獨相。而由此至萬曆四十五年,不過3年了,在此期間,東林黨不過是苟延殘喘。萬曆45年的丁巳京察標誌著東林黨的全麵沒落。
這一階段鬥爭的特點:
(1)東林黨占據優勢,鬥爭範圍繼續擴大化
這一階段,鬥爭的雙方一方為東林黨,另一方先後為老三黨和新三黨。(老三黨:浙黨,宣城人右中允湯賓尹為首的宣黨和昆山人左諭德顧天埈為首的昆黨;新三黨:以山東人亓詩教、韓浚、周永春為首的齊黨,湖廣人官應震、吳亮嗣為首的楚黨,浙江人劉廷元、姚宗文為首的浙黨)總的來講,還是東林黨占據優勢,他們不但有葉向高長期獨占內閣,而且各個部門都有勢力存在。反觀他們的對手,湯賓尹隻是右中允,顧天埈是左諭德,齊黨、楚黨領袖甚至隻是小小的給事中,他們所謂的黨滿打滿算也隻有寥寥數人。由於大批官員因為黨爭而下崗,很多崗位空缺,以致各道禦史都加入到黨爭中來,鬥爭範圍進一步擴大。
(2)鬥爭日趨激烈,“黨”成為攻擊的新武器
這一階段鬥爭日趨激烈,有大案、有京察、有日常政務,此起彼伏,波瀾壯闊。“黨”成為這一時期新的武器,大名鼎鼎的東林黨、浙黨、齊魯宣昆黨都是在這一階段出現的。
(3)皇帝的作用依然關鍵,但是疲態明顯
麵對複雜而激烈的黨爭,萬曆皇帝依然是最終的定海神針,起到乾坤一斷的作用。但是,麵對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黨爭,是個人也會厭煩的。而且,皇帝有時下旨也不管用。大案總能搞出峰回路轉,京察——皇帝要保的人,隻要搞臭一樣要下台。萬曆皇帝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4)正常的政務受到黨爭很大影響
5、後期黨爭
明光宗即位後,開始給東林黨平反。他在位時間很短,但是他的兒子明熹宗繼續了他的平反政策。使得在天啟初年,大批東林黨人進入政府高層,所謂“眾正盈朝”。但是,隨著魏忠賢逐漸把持政權,大規模迫害東林黨人,東林黨人的執政一下子從極度**轉讓極度低潮。
這一階段鬥爭特點:
(1)非士大夫介入鬥爭,強勢參與
隨著明光宗和明熹宗前期對東林黨的優遇,東林黨一時間占據了朝廷權柄,隨著天啟三年京察的結束,東林黨幾乎占據了一切要衝。但是,就是在這一片大好形勢下,一是所謂的“東林黨”內部發生裂變,二是一大批所謂“邪黨”投靠宦官。導致宦官這一不屬於內閣和外庭政府的內庭強勢介入黨爭,使得黨爭局勢進一步惡化。
(2)鬥爭更加殘酷無情
由於新勢力的介入,黨爭已經超出了傳統的士大夫圈子,變得更加殘酷無情。楊漣、左光鬥等人先後下獄,最後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拷打致死。
(3)皇權的作用依舊明顯
在這一階段的鬥爭中,皇帝本人的態度並不明確。但是,攫取了權力、成為皇權代理人的閹黨,利用皇權取得壓倒性優勢,使得東林黨人毫無反抗餘地。
(4)政務基本未受影響
由於鬥爭呈一邊倒的態勢,所以日常的政務未受很大影響,即使有問題,也是腐敗、執政能力等問題,和黨爭無關。
6、複社餘波
由於和本文關係不大,略。
7、總結
(1)東林黨的黨爭,由非黨至本位主義之爭,再至以閣老為核心的黨爭,再至明確的朋黨之爭,再至勢不兩立的朋黨和皇權之爭,經曆了一個緣起、發生、發展的過程。
(2)鬥爭的烈度由小至大,最終變得極為殘酷。
(3)東林黨在鬥爭中往往很容易達成優勢,但是卻無法將優勢變為勝勢,最終全麵敗落,最重要的原因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最終裁決人——皇帝不站在他們一邊。鬥爭的過程往往是東林黨人看上去取得節節勝利,馬上就要大獲全勝之時,皇帝出麵,該降級降級,該罷免罷免,乾坤立刻逆轉。
(4)總的來講,如果不包括和閹黨的鬥爭,黨爭還是包含在正常的士大夫爭權奪利的範圍之內,雖然強度有些過大。但是在任何政權中,爭權奪利都是不可避免的,屬於正常範圍。士大夫的意氣之爭明顯起到不好的作用。
二、何為東林黨
關於東林黨的爭論甚囂塵上,但是何為東林黨卻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導致各說各話,同樣的“東林黨”卻包含著不同的內容。
1、東林無黨
“東林無黨”是明史著名學者樊樹誌的觀點。他認為,東林黨是朋黨,而非現代意義上的政黨,沒有明確的政治綱領和組織形式,不需入黨,也不必脫黨,因此,其人員是極難明確的。而且顧憲成等人也從未組黨,黨爭最為激烈的時候,他已經下野,很難想象他在千裏之外的無錫,遙製京城的東林黨進行黨爭。從這個意義上講,的確如此,東林無黨。
2、東林小團體
“東林黨”借的是東林書院的大名,因此,東林黨也必然是在東林書院成立後的萬曆32年之後才可能出現的。而此時,二沈之間的黨爭已經如火如荼,再加上東林書院籌備和千裏之遠的交通,嚴格來講,早期的二沈之間的黨爭,完全可以不計在東林黨頭上。也正是因為東林黨借用的是東林書院的大名,那麼東林書院的核心應該是無可置疑的東林黨核心。建設和維持東林書院的核心人物,除了顧憲成、高攀龍、顧允城外,還有安希範、劉元珍、史孟麟、陳幼學、葉茂才、張大受、王永圖等人,可惜的是王永圖、張大受基本上不算東林黨人,安希範也勉強。我們姑且把這批人叫做東林小團體吧。
3、狹義東林黨
狹義東林黨指被新老三黨指認、以及被朝野公認的的東林黨人。按照這個定義,東林小團體的一些成員甚至都不屬於狹義東林黨,我們姑且把東林小團體成員均列入狹義東林黨。按照這個定義,狹義東林黨除了包括東林小團體外,還包括趙南星、鄒元標、於玉立、王元翰、李三才、楊漣、左光鬥、魏大中等核心成員,連葉向高、沈鯉是否算東林黨人也在兩可之間。
如此定義東林黨,依舊有著很大的問題。鑒於東林黨是朋黨,沒有入黨儀式,沒有明確的政治綱領,那麼如何界定不同時期的東林黨是同一個東林黨呢?顧憲成在任時期的東林黨和於玉立在任時期的東林黨可以視為一個黨嗎?為什麼呢?於孔兼與顧憲成為同年,於玉立又是於孔兼之子。顧憲成的同年恐怕未必隻有於孔兼一人,同年固是重要的社會關係,但是作為結黨的基礎似乎並不具有很強的說服力。東林黨作為影響中國曆史幾百年的政治符號,僅僅是基於同年或同鄉,顯然是不可能的。
萬曆四十四年(1616)十月,原漕運總督李三才上疏,複為東林辨白,其中有這樣的詞句:
今奸黨仇正之言,一曰東林,一曰淮撫。所謂東林者,顧憲成讀書講學之所也。從之遊者如高攀龍、薑士昌、錢一本、劉元珍、安希範、嶽元聲、薛敷教,並束身厲名行,何負國家哉?偶曰東林,便成陷井。如鄒元標、趙南星等被以此名,即力阻其進。
這一段清楚的說明,顧憲成等人成立的東林書院是講學的地方,自有其東林小團體,而所謂的東林巨擘——趙南星、鄒元標等人並不屬於其中,而是被人指認的。
4、廣義東林黨
廣義東林黨,包括一般意義上的東林黨。除狹義東林黨外,還可包括:沈鯉、葉向高、孫承宗、李邦華等。
5、擴大化的東林黨
天啟四年,魏忠賢掌權後,多種紅黑政治名單似的小冊子紛紛問世,作為辨別敵我,黨同伐異的依據,其中的黑名單即為東林黨名錄。如《東林點將錄》、《東林同誌錄》、《盜柄東林夥》之類,這類小冊子往往擴大了打擊麵,即使按較為寬容的標準,很多人也稱不上東林黨人,其中不乏所謂的“邪黨”中人,甚至投靠魏忠賢的閹黨。
說這些小冊子是擴大的東林黨也不嚴謹,因為這些小冊子為了打擊魏忠賢的政敵而出現的,所以某些老一輩的東林黨並不在其上。比如東林黨是始作俑者,東林書院的創立者顧憲成就不在最為著名的《東林點將錄》上。
還比如更加接近昆黨的鄭振先就很不幸被《東林同誌錄》和《盜柄東林夥》點中,被目為東林黨人。
可笑的是,後人往往按照閹黨炮製的這些小冊子來指認東林黨人。
更為可笑的是,很多甚至連閹黨都沒有認定為東林黨人的,卻被善良的後人們指認為東林黨人。大名鼎鼎的袁崇煥就享受了這一待遇。
東林黨成為了所有閹黨看著不順眼和看閹黨不順眼的人的集合體。從這個意義上講,東林黨成了一麵旗幟,這個意義上的“東林黨”也並非不可。但是卻不免把“東林黨”魚龍混雜了。
6、總結
“東林黨”可以大到所有和閹黨不對付的人,也可以小到一個人沒有。因此所謂“東林黨”,就算是朋黨也完全就是一筆說不清、道不明的糊塗賬,在任何時候討論東林黨,對東林黨加以界定都是十分必要的。
7、所謂“邪黨”
除卻閹黨,和東林黨鬥爭的派係被統稱為“邪黨”。這些邪黨和東林黨一樣,屬於士大夫範疇。他們同樣是朋黨,沒有入黨儀式、沒有組織程序、沒有政治綱領。同東林黨一樣,他們完全是在鬥爭過程中被指認的,完全不管你自己認與不認。其被動性比之東林黨有過之而不及。
日本學者城井隆智曾經統計,在黨爭前期攻擊沈一貫的官僚共有69人,他認為其中的“東林黨”不過10人,昆黨5人,齊黨2人,甚至還有反東林派12人。這一方麵說明東林黨往往在黨爭中占有優勢,而其優勢來源不在於黨,而在於輿論或道理;另一方麵說明,所謂的黨爭,並不像一般想象的那樣涇渭分明。而所謂的邪黨,也並非十惡不赦的邪黨。由此還可以看出,東林黨那旺盛的不息的戰鬥意誌。
以宣黨為例。所謂的“宣黨”是安徽宣州人湯賓尹並的黨派。其“成員”多為湯賓尹的故舊與門生,除了他一個就再無宣州人了,如王士昌為江西新建人,劉光複為青陽人,劉廷元為浙江平湖人,李征儀為廣德人,商周祚為浙江會稽人。其中有的人似乎從未參與過黨爭,而且但從史料上看,似乎在地方也幹了不少好事。至於湯賓尹,不過寫的一手好文章,除了當過主考官,沒幹過有實權的位置。下崗後,似乎更熱衷於寫書掙錢,而非遙執朝政。如果說,宣黨有什麼落後性的話,那隻有說他以封建師生關係作為組黨基礎,比之東林黨的“天下公黨”更加落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