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1 / 2)

序言

李敖在《獨白下的傳統》扉頁赫然寫下:“五十年來五百年內,中國人寫白話文的前三名都是李敖、李敖、李敖,嘴巴上罵我吹牛的人,心裏都為我供了牌位。”林語堂在辦《論語》半月刊中有《論語社同人戒條》第十條:“不說自己的文章不好。”中國文人雅士的謔語也是:“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但對於這本書的寫作過程,我還是得說說心裏話。

人的感覺跟每時每刻的溫度一樣,永遠在變化。有些人跟事,前一天還覺得不錯,過幾天就感覺不行了。自己的文章,別人的女兒,大抵都如此!這是我情緒跟心理上的一點反複。

寫這本書是以生活的藍本展開的想像,徐綻曾對自勝說:“人世的晴雨跟自然的晴雨一樣,都不足以讓人縈懷。”徐綻曾滿帶感情的把《傳統下的獨白》裏的文章讀給自勝聽,這足夠自勝今後回味回想!他們之間還說過許許多多的悄悄話,這本書裏或許還有流露。感謝出現在我生活中的人跟事,尤其感謝出現在我眼前的女生們,書中的徐綻總是閃爍著你們的光輝。最後,願讀者生活都美如書中女主角徐綻,她是徐徐綻放的一朵花!

(一)

晨光衝破了薄雲散向大地,萬物在陽光的照耀下漸漸蘇醒過來。不一會兒,東方的雲層給光線照映的橙紅橙紅的。氣象學上的解釋說:早上太陽從東方升起,大氣中水汽過多,陽光中波長較短的青光、藍光、紫光被大氣散射掉,而紅光、橙光和黃光則穿透大氣,將天空染上紅橙色,是謂朝霞。這片五彩的霞光,織成了東方絢麗奪目的雲彩。

這是初秋的九月,陽光消褪了夏日的炙熱,照在沉夢中睡眼惺忪的人的臉上,消解不了困意,一個翻身,又進入深沉的睡夢中。季羨林書中說自己是無大誌的人,十年浩劫餓肚子時夢到的隻是土豆跟紅薯,而想必有大誌氣的人夢到的應當是山珍與海味。不得誌的人,在床上打個滾,又能做一個酣甜的美夢,是筆劃得來的買賣。但這一列車上的人,不論臥鋪還是硬座,在火車的顛簸與呼嘯中早早醒來了。

這趟k字打頭的列車,從鄭州開往西寧。正值九月初,乘客多是返校的學生跟去西部務工、謀生的農民。車廂裏熙熙攘攘、前後接踵,三個人的座位擠了四五人,過道也沒留下一絲空隙,擁滿了衣裳襤褸、疲憊不堪的乘客。尚有殘力的還扶著椅背強撐著站著,困的撐不住的則折幾張報紙墊著席地坐下來舒緩勞累,至於那些來自山東、東北經鄭州轉車的人,前一段路程耗盡了他們的體力,車開動後就把報紙鋪到硬座下的地板上,弓腰縮到座位下!但就這點擁擠中搶占的空隙也是不安穩的,列車售貨員不時推著售貨車來回走著,吆喝著,他們像是牽線的木偶做著往複循環的運動。

“有花生、瓜子、啤酒、飲料、八寶粥,讓一讓……,你腳抬一下”

“瓜子怎麼賣?”

“大包15,小包10塊,要不?”

“這麼貴,搶錢啊。”問價者帶著嘲弄的口氣。

售貨員有房產經紀人的耐心與好脾氣,看慣了這種詢價不掏錢的事,不加理會地推著售貨車往前走。所過之處,過道裏塞滿的人群不得不又挨緊了些,時間、空間總像海綿裏的水,擠擠就有!

照列的這趟列車裏有一批第一次出遠門去大學報到的新生。這開往西部的列車,載著一車的失意者。去務工的是在家鄉生活不如意,不得不去西部討生活;這群新生也多是高考的失敗者,在家鄉競爭失敗了,隻能填報西部院校,真乃名副其實的“求學”!他們來自天南地北,也許是校友,可此刻絕無結識的機會,無法湊成一桌牌,借以消磨車上顯得走慢了的時間。

車窗外的風光不斷往後退,新的景色不斷地印入眼簾。看久了窗外流逝的原野,開始的新鮮感淡下去。看累了後他們叫住過道裏來回兜售報紙雜誌的列車員,高中生涯剛結束兩個月,新生身上還殘留著校園裏的書生氣,於是買上幾本雜誌,借以打發這無處寄托,無法浪費的時間。

清風吹來,吹散車廂裏的燠熱,稍感九月的涼意,是秋天了。列車載滿人世的憂擾,緩緩向西行駛著。

響午時分,車開在陝西境內,窗外的綠色隨之也淡了許多。快到西安站,列車廣播播起了西安厚重的曆史、風土人情、景觀、美味,到西安的人聽到像是鬧幹旱時河壩幹涸後淤泥裏的泥鰍、魚得到了水,精神為之抖擻,紛紛站起來翹首眺望,一並熱情地跟鄰座講敘起這座曆史上的名城。

火車駛入站台,下車的乘客簇擁著擠出車門,上車的旅客又紛擁而上,剛騰出的一點空隙又被塞滿。上車下車這段喧鬧中,一個女生手臂不當心一捋,桌板上的包被甩到了窗外的鐵軌上。離開車時間隻剩幾分鍾,列車車門開在另一邊,女生要撿包必須跑下車,從車頭或車尾繞過去才能拿到包,時間明顯不夠。女生手足無措,慌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眶都急得泛紅了!

女生對麵坐著個臉色紺青的藏族少年,二十出頭的樣子,他把窗戶提到最高處,沒等人反應過來,已縱身從窗戶跳到了鐵軌上,彎腰把包撿起遞了上來。緊接著他立馬攀著窗口地往上爬,這時列車將要開動的哨聲響起,鄰座的兩個男乘客趕緊靠到窗邊,拉著他往上拽,總算在列車啟動的刹那,藏族少年從窗口躍回了車廂。就這樣,列車載滿人間的熱忱與喧囂發動了引擎,開離了西安,穿過無邊的山巒,開向西安西邊的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