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聽到這話,早已是老淚縱橫,抬起頭來,看著慕容瑾語重心長的勸道:“薛姑娘心知,她若離去,皇上您一定會傷心難過。故而,她早在決定救治皇上之前,便已來找過老奴,要我務必勸誡皇上一定要振作起來......皇上您千萬不可負了薛姑娘的一片苦心啊!”
事到如今,劉公公心知,能勸得了慕容瑾的,便唯有薛素湮了!但願,皇上還聽得下去他的話,但願,皇上為了薛姑娘,能再振作起來!
“不必多說了,你下去吧!”慕容瑾再次轉過身去,背對著劉公公含淚揮手道:“朕自有分寸,明日,宣姚丞相進宮議事!”
其實,早在那日,朝堂之上,當他得知自己中毒的那刻,看著她悲痛落淚的眼神,他便知,下毒之人必不是她!
當他接下玉璽的那刻,他便已發覺自己動彈不得,渾身也漸漸沒了力氣。隻得拚盡全力喊出了“退朝”二字,然而也就在那刻,就在他想要竭力鎮定的站起身來的那刻,隻覺得有一股真氣從他的背後洶湧而來。不用回頭去看,他便知能有這般深厚的功力的,必隻有立於他們二人身後的紫衣閣主。
那一刻,任憑薛素湮滿臉淚水,震驚憤怒的怨恨眼神看向自己,劉靖雲隻是默然無語,將手掌中源源不斷的真氣輸入他的體內,這才使得他能夠勉力走到內殿。
那時,他危在旦夕,劉靖雲若是想要取他性命,或是這江山天下,都不過是輕而易舉。但他沒有,無論是否為了薛丫頭!他都相信,下毒的人,也絕非是劉靖雲!
可是,真正的凶手,又到底是誰?
算算日子,他們離開皇宮已經有整整三天了。而且,自從劉靖雲得知薛素湮救下了慕容瑾後,在他們離開的次日,他便已撤掉了駐守在京師的全部鼎劍閣的人馬。當初,他任由薛素湮的一再誤解,哪怕是打罵,都不曾撤出過一兵一卒,其實卻隻為守護她和慕容瑾的安全,哪怕是為了讓她安心!
如今,據這些天傳來的線報,慕容瑾不僅康複了,也早已從姚丞相手中接過了朝政大權。想來,也已不再需要他駐兵保護了。這些天來,薛素湮從未再跟他提起過關於慕容瑾中毒的隻字片語。或許她心中仍在誤解他,甚至記恨他。這些都不重要了,她不說,他也不想再多開口解釋。
齊國京師,郊外,一座簡陋的茅屋內,劉靖雲一動不動的守護在床邊,看著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少女,再次紅了眼眶。
“雲大哥,你不要難過,我答應過你,一定不會這麼快就死去的!”忽而,床上的少女再次悠然轉醒,看著劉靖雲流淚的臉龐,驀地伸出手來,想要拭去他眼角的淚水。
“湮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要怎樣才能救你?”劉靖雲緊緊的將薛素湮幾乎就要垂落的纖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一把將她抱起,緊緊擁在懷中,痛哭失聲道。忽而,被懷中少女眼角流落的淚滴所觸動,劉靖雲從悲痛中回過神來,似是想到了什麼,看著懷中仍笑看著他,卻已無法再開口言語的少女,會心一笑。
然而,未等他取過腰間的佩劍,懷中的少女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拉回他的大手,拚盡全力,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雲大哥,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你信不信,隻要你敢,哪怕你此刻救下了我,我也一定會立馬去黃泉路上陪你!”
薛素湮拚命搖頭,不顧一切的讓從劉靖雲懷中掙紮著坐起身來,含淚製止道。救下慕容瑾,乃是她心甘情願為之。她不想劉靖雲為她再去做同樣的傻事。更何況,她原本就是從前世穿越而來的,也許,她原本就不屬於現在的這個時代。如今,也是時候回去了。
“雲大哥,我好累啊!你抱緊我好不好,不要離開我,好嗎?”薛素湮見劉靖雲仍是顫抖著肩膀,看著她含淚的笑臉,再次紅了眼眶。想了想,又開口安慰道:“你放心,雖然七星海棠無藥可解。但我自幼跟著師傅學習醫術,早練就了百毒不侵之身。故而,毒素進入我的體內,會比慕容瑾慢上許多,這七日內,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至此,劉靖雲心知,他再說什麼已是徒勞無用。若是此刻,他當真以命換命救下了湮兒,以她倔強的性子,必會說到做到,和他同歸於盡。若果真如此,隻怕是再無挽回的餘地。反正如今,他們也不過剩下七日的時光了,她若去了,他的人生從此也不會再有任何意義!
劉靖雲不再強求,隻是依了薛素湮之言,在城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為了讓他安心,薛素湮當即便在客房內給自己寫了一個調理的藥方,讓他交給小二去為自己配藥。縱是她已無力為自己續命,但至少,她還有辦法讓自己再好好的陪他度過這剩下的七日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