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轉的琴音在一片輕聲地抽泣聲中結束。
祁落憶輕抬修長的手指不露痕跡地抹去眼角的淚珠,眼眶微紅,顯然那曲子正是彈奏著他的心緒。他起身,掀起帷幔,正欲離去。
“再來一曲!”
台下的人依舊趣味不減,顧不上抹淚,也顧不上尚未平複的心情,大聲吆喝著,“再來一曲”。
李詩詩站在角落裏,內心也是一片哀傷,但聽見客人熱情的吆喝,連忙換上笑容,走到酒桌中間,一襲火紅紗裙,萬般風情,她示意祁落憶離開,又笑容滿麵地對著眾人解釋道:“本店不是事先說好的嗎,我們的琴師每天隻為大家彈奏一曲,若是大家還想再聽,請明日趁早。”
眾人無奈地咂咂嘴,不再說話。
“今天本店還有其他的節目,希望大家吃的開心,玩的快樂!”李詩詩笑容不減,為大家報接下來的節目,“下麵有請咱們風月樓新來的水瑤姑娘,為大家唱一首曲子。”
眾人聽說有姑娘唱歌,一下子又興奮起來,拍著手叫好。隻見一個身穿鵝黃的衫子翡翠色的裙的女子,懷抱一把琵琶,款步走至台前,朝台下微微欠了欠身,雙唇輕啟:“小女子水瑤,在此獻醜了。”
見她身姿窈窕似風中的楊柳,麵容似初綻薔薇,嬌柔鮮豔,聲音又柔若清泉,台下眾人又是一陣喝彩。
“快點唱吧!”
有人急不可耐地喊了起來。
也有人叫過老板娘,大聲喊著:“加菜!”
頃刻之間,風月樓又熱鬧起來,似乎忘卻了那個憂傷的男子。忘卻了那曲哀傷卻是吐露心聲的音樂。
祁落憶獨自一人,彷徨地走在集市上。
“那個不是祁公子嗎?”行人不斷投來欣喜的、讚許的、仰慕的目光,更有春心蕩漾的姑娘竊竊私語著,議論紛紛著,目光不舍的在他漂亮的臉上遊離著。
祁落憶禮節性地朝著那些人點頭,憔悴的臉上露出蒼白的笑容。仰起頭看向湛藍的天空,似乎這裏的天空一直都這麼湛藍呢。可是他的心情卻一直陰霾一片。
自從連薇進宮做王後到現在,掐指一算,也快有兩年了吧,想想自己從家鄉一路顛沛流離,來到這個有她生活的地方也快兩年了,兩年,彈指一揮間,於他來說,卻像是過了二十年。雖說,這是有她生活的地方,他呼吸的空氣,她也在呼吸,他看見的鳥兒,說不定她也看見,可是,他跟她之間卻堅實的阻隔著一座森嚴的宮牆,他看不見她,她,亦看不見他。
這兩年來,他一直守在宮牆外麵,似乎仍抱著一絲的希望,在等著她。
他歎了口氣,抬起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走到王宮的城門前。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不知不覺了,內心的渴望卻一次一次的加重著,渴望,迫切地渴望見她一麵。
“你果然在這裏啊。”一個柔美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祁落憶一驚,回過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看見李詩詩笑容滿麵地站在不遠處,夕陽下,那襲紅裙,光芒四射,更加耀眼。
“啊,李老板。”祁落憶的聲音略顯疲憊,轉過身,看著她。
“怎麼,又在想你的連薇了?”李詩詩不露聲色地問,看著他無力的表情,心裏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無力地笑笑,看向天邊火紅的霞光,腦海中浮現出起連薇的臉來。也是這樣火紅的夕陽,這般火紅的霞光,還有連薇那被夕陽染紅的秀麗的容顏,她站在山頂,明媚地笑著,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那幽深的眸子裏,映出祁落憶同樣被夕陽染紅的笑容滿麵的臉龐。“落憶。”她歡喜地叫他,幸福溢滿在她的笑容裏。
“嗯?”他微笑著回應她,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她潑墨般的青絲,眼神裏盡是寵愛。
“等我們老了,”她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還要在這裏看夕陽!”
他忍不住,吻上她的秀發,深情地說:“我們在這裏建一所小木屋,每天都在這裏看夕陽,看星星月亮,好不好?”
她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霞,倚在他的懷裏,羞澀地點頭。
如果不是後來他們收留了一個老太婆,那麼現在,他們一定在那座山頭建了一座溫馨的小木屋,此時此刻,他們正肩並著肩,坐在屋外,看著這美麗的日落。
祁落憶懊惱起來,如果沒有那個老太婆,那個自稱是“太後”的老太婆……他們還會被阻隔在這宮牆內外麼?
“你怎麼了?”看著他複雜的表情,李詩詩擔心地問。
祁落憶被她拉回思緒,他回頭,無奈地又看了一眼重兵把守的王宮城牆,歎了口氣說道:“沒什麼,隻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對了,李老板找我有什麼事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