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深冬,天氣愈發寒了,晚上沒有喝盡的茶放在屋裏,清晨就結上了冰。
洺羽屋裏是唯一一個沒有點炭火的,洺羽不許點,可馬嬸兒還是怕她冷,每天早晚都要送一盆熱水進來供她洗涑,洺羽每次都笑著謝過,待馬嬸兒出了屋子,她還會看著那冒著騰騰熱氣的水沒了溫度,才會去碰。
經過她上一次的“提點”,連熙同他那幫小兔崽子們,果然識趣的把練功的場地換到了黃沙堡外的沙地上,平日有連熙和幾個大人帶領著,倒也不怕有什麼危險。
慢悠悠的踱下樓,入目卻是櫃台後,連熙那青灰的身影,隨著低頭撥動算盤的動作,頸間披風上細密的絨毛,輕搔著淺麥色的皮膚,眉目低垂,眼尾一抹餘光,像極了夜裏璀璨的流星,洺羽心裏不得不承認,這連熙是她見過的,天上地下算的上頂俊俏的男人,而且日日處下來,分擔了她許多雜事,倒讓她覺得,也沒那麼礙眼了。
不過這連熙來的怪異蹊蹺,洺羽總感覺他脫離了凡俗之流,可細細觀察,又嗅不到一起仙妖之氣,實在有些怪異。
想起孟寧那小子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找過她的碴兒了,洺羽覺得有些奇怪,便徑直過去,開口問道:“孟寧呢?”
連熙抬起頭,看著洺羽有些惺忪的眼睛仍舊透著些冰冷,神情卻是一副無聊至極的模樣,便笑笑道:“今日月中,我放了他們一天假日,怕是出去玩耍了吧。”
洺羽點點頭,剛要出門打算去瑤娘那裏坐上半天,卻忽的撞上了迎麵跑來的孟寧,神色匆匆的模樣,緊緊的護著胳膊,細看一下,卻是已經鮮血淋漓。
孟寧看見洺羽和連熙,咬牙忍著痛急忙道:“小武被土匪抓走了!你們快去救他!”
洺羽不緊不慢的看了看孟寧胳膊上的傷,道:“這麼點皮外傷就疼的呲牙咧嘴,真是沒點兒骨氣。”
孟寧急了,生怕朋友受到傷害,又把目光看向連熙,焦急的道:“師傅。”
連熙也瞧了瞧,道:“放心,你是放回來報信兒的,按理說不會傷你太重,流點血,能唬人就行。”
“我們快去救小武!那匪徒綁了小武!你們聽到沒有!”看著不急不躁的兩人,孟寧愈發急了,幹脆大吼了起來,眼眶都紅了。
廚房裏的馬嬸兒夫婦聽到動靜出來,一看孟寧胳膊上的血,驚的手裏的麵盆都摔了,慌慌張張的開始找大夫,朝著孟寧小祖宗小少爺的呼喊不停。
一旁的兩人仍舊紋絲不動。
孟寧眼見求救無望,想要起來自己去拚命救回小武,卻被趕來的大夫一把扯住,包紮起了傷口。
血止住了,傷口也包紮好了,孟寧的心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抬頭朝著洺羽和連熙問道:“他們為什麼抓走小武?我們並沒有得罪他們呀!”
洺羽嗤笑一聲,“真是和你爹一樣的傻子。”
孟寧氣的剛要跳起來開罵,卻聽一旁連的熙解釋道:“黃沙堡是方圓百裏最聚財的寶地,近幾年被守的固若金湯,那土匪求財無門硬攻不下,自然要想個辦法,虜個孩子去,不過是想勒索些錢財。”
“那,那他們要多少銀子?”
“管他們要多少?”洺羽轉身,提著裙擺直往樓上走,“老娘倒要看看,他們是要錢,還是要命!”
孟寧看著洺羽上樓時輕柔的背影,和惡狠狠說出的話語,張張口,呆呆的道:“這妖精,又要殺人了!”
連熙在一旁聽著,微微眯起眼睛,思索一瞬,轉身出了門。
自古月黑風高夜,便是殺人奪命的好光景,洺羽手中拎著刀,直向那土匪的老巢趕去。
隱在夜色裏,洺羽靠近土匪的寨子,剛要闖進去,肩膀卻被人猛的拍了一下。
利落的提起大刀,轉身便朝著身後的人劈了下去,刀鋒即將將那人的腦袋一分為二時,驀地停了。
洺羽收回刀去,朝著跟來的連熙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幫你。”
“不需要。”洺羽幹脆的拒絕道,“放心,我砍人很快的。”
連熙無語,好心勸道:“也許這世上有種方法,叫兵不血刃。”
“和土匪嗎?”洺羽冷笑,“你是被善良,糊了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