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簾羅賬內,琴音伴著玉爐香嫋嫋,隻見一雙纖纖玉手於細弦上雅弄,便流出了如泉澗般婉轉動聽的妙曲。
“襲香姑娘琴藝如此精湛,配上這醉夢樓裏全京城最香醇的桃花釀,實乃妙不可言。”易千策微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絕代佳人,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記憶中某人的傾城絕色,鬱悶地抬頭灌了口酒。
有瓊露順著他好看的嘴角緩緩而下,流經活動的喉結,延至衣襟半敞的胸膛,那裏肌理分明,攜著萬分誘惑。黑紅的錦袍更襯麵容倜儻,豐神俊朗。
襲香嫣然一笑,姣好的麵容便如那出水芙蓉,明豔動人。隻是她出口的話卻不如那抹嬌笑溫柔:“沒想到易公子也會嘴貧,倒是分外中聽,也不知日後用來哄哪家姑娘。”
襲香說著,卻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易千策每往來此醉夢樓,隻欽點她襲香一人。他是將軍之子,聲明在外,武藝高強,為人雖冷傲孤清,卻不知是多少京中女子的意中人。按理說,能得他青睞,她本該欣喜不已,畢竟外人眼裏,她襲香似乎早已把易千策迷得神魂顛倒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易千策雖屢屢踏及這妓院,卻是位正人君子,不談風花雪月,隻談琴棋詩酒。她於他而言,不過是位紅顏知己,相處得舒服罷了。
易千策聽聞襲香調侃不經一愣,想起那素雅白衣也難掩脫俗玉貌的人,忍不住怔怔道:“你於這醉夢樓多年,可曾遇到過膚白勝雪,眉眼妖冶,比女人還好看的男客?我尋他多年,至今未果,卻如病蠱般總是念念不忘。”
襲香聞言難掩心驚:難怪她身為醉夢樓頭牌,如此花容月貌易千策都看不上,敢情這廝喜歡男人!
可畢竟是他的紅顏知己,襲香還是認真回憶了下可曾有符合易千策描述的男客,腦海中逐漸明朗了一抹著千機門刺竹青衫,如皓月般白淨俊逸的翩翩身影。比女人還好看,那個人再合適不過了。不過……
襲香瞄了瞄眼前的易千策,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家夥也是。
“男客裏可沒有你說的這種人,若真生得比女人好看,來這醉夢樓,那不是砸場子嗎?”襲香成功捕捉到易千策漸漸暗淡的眸色,又揚聲道:“男客裏沒有,千機門我倒曾遇到過一個。我琴藝出於千機門,前陣子回門造訪,見到一人煞是好看,倒是與你所述十分相符,還險些被我誤以為是女子。對了,他右眼下角有顆妖豔的紅痣,讓人更加過目不忘。”
霎時,易千策眸中掀起驚濤駭浪,麵上欣喜難掩,右眼紅痣……是他嗎?怕是很難再錯了吧!
千機門……原來這些年,他在那裏嗎?
易千策臉上的變化被襲香盡收眼底,她不禁訝然:能讓這個孤傲沉穩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那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她鬱悶地撇撇嘴,想她襲香京城第一美人,竟比不上一個男人!不過也罷,那男人確實好看得過分,隻是雪藏於千機門鮮為人知,若是於這京中拋頭露麵,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不知要令多少女子魂牽夢縈呢。
易千策卻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打量了幾眼前方瘦弱嫋娜的女子,由衷歎道:“傳聞千機門乃習武之地,且隻收資質優異的弟子,入門選舉尤為苛刻。襲香姑娘竟出於千機門,實為深藏不露。”
師出名門,卻為名妓,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襲香揚唇輕笑,停下手中撥弄之舉,側身拿起琴邊備著的桃花釀昂首灌飲。淳酒入喉後,瞥向易千策的眼神放肆挑釁又風情萬種,紅唇經浸染後嬌豔欲滴:“易公子素日裏隻聽風雅,不論刀劍,可並不代表,襲香不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