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元年初春的一天,天氣晴朗,正是一片欣欣向榮的佳景。北京紫禁城的建極宮殿內,一陣陣陰冷,剛下朝議事後的崇禎帝,拖著疲憊的身子,獨自一人坐於案前,批改著各縣各地的奏本。他濃眉深鎖,雙目微張,跟本無心過問政事,與災民的饑苦。“唉”朱由檢一聲長歎,將奏本隨手丟在一旁,不知不覺地,竟睡著了。
“皇上,定國舅田弘玉,保國公朱自真在殿外待侯多時,說有大事啟奏”。也不知過了多久,朱由檢聽到了總管韓讚周的傳報聲,睜開蒙朧的睡眼,含含呼呼地說道:“又有什麼大事?明天再奏吧”。“皇上,此事事關重大,與先帝有關……”
“那好,宣吧”!
“宣定國舅,保國公謹見!”隨著韓讚周那尖銳的呼傳聲,遠遠地,隻見二人一前,一後地向大殿走來。
前者,是一位不過四十歲的中年人,頭頂著金色的珠冠,身著深紅的絲袍。他的臉圓圓地,好像能臍出油來,那一對八字眉和一雙綠豆般的小眼晴實在令人生厭。後者,是一位七旬的老翁,白發銀須,而目光中代有不少神氣和傲氣。
他二人,齊步走到大殿中央,剛要下拜,隻見朱由檢不厭其煩地將大手一揮,高聲說道:“有什麼事說吧,最好少說點廢話!”
朱自真二人聞言大驚,不知從何說起好。這時,田弘玉上前,嘿嘿一笑道:“陛下,先帝的女官寧美薈今身在金陵秦淮河,以唱戲為生,如今還做了戲魁。不知陛下,是否下旨捉拿?”
“寧美薈?是先帝欲封為貴妃的那個宮女嗎”?
朱自真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不錯陛下,當年先帝出遊江南,曾令寧美薈同行。一次,有個姓楊的書生,竟不知天高地厚,獨闖行宮,向先帝自薦自己的才華,還妄言為國效力!先帝聖明,當然不會相信他的一派胡言。而那個女人,竟因此對他一見鍾情,私逃無蹤。近日老臣才得知,這賤人在江南“百戲樓新鳳居”定居,還……還有一個年紀十二歲的女兒……想必是那姓楊窮書生的……”
“夠了”!朱由檢勃然大怒,“忽”地站起身來,拍案大罵道:“這個賤人真可惡,先帝看上她,是她幾輩子的福分。想不到,她竟嫁給了一個田舍郎……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陛下息怒”!朱自真俯地叩拜。“您不必為這小事大動幹火,有傷龍體。老臣已經計劃好了,為爭皇家的尊嚴,臣希望陛下派鳳陽總督馬士英辦理此事”!
朱由檢怒氣稍平,悠悠地複坐於案前,點點頭道:“國公請起,此事你勞心了。朕就以你所奏,令馬士英辦理此事。”
“陛下英明”!
“可惡這朱老賊,功勞又被你占了……竟敢將馬士英捧出來!怎麼樣?想拆本國舅的台嗎”?看著朱自真洋洋得意的樣子,他眼中仿佛噴出萬丈火花,要將他燒成灰燼。
“好了,著田弘玉立即到金陵輔助馬士英。朕有公事要辦。卿等先退下”!
“遵旨”!
田弘玉微微一拜,又起身從朱自真的身邊擦肩而過,眼中好像跟本沒有他的存在。直至走到殿外,這時,朱自真悄悄地向他走來,麵帶笑容,恭手一鞠,道:“恭喜了田國舅……”
田弘玉一怔,停下腳步問道:“恭喜我什麼”?
“嘿嘿,別裝了,皇上的旨意,不明白嗎?去金陵秦淮辦公啊”!
“哈哈,這是皇上的聖明,也是敬老的孝心啊。國公這麼大年紀,怎麼能到處奔波呢?放心吧,晚輩不會強你的功勞。行了,晚輩要起程了,我們後會有期”。田弘玉嗬嗬一笑,邁著方步,向遠處走去……
“田弘玉,你別高興的太早!我……我……一定要你好看!叫你永生永世都忘記不了我!你會在此事上負出代價的……”望著田弘玉離去的背影,朱自真的心中再次閃出了仇恨,報負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