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吐又是一個晚上,直到天亮,我因為難受沒有再睡著。
“這孩子怎麼會這般鬧人,還是說他呆得不舒服?”悅官妖一邊拍著我的後背一邊拿著清水喂我漱嘴。
屁啊,他有什麼好不舒服的,是我不舒服好不好?
“哪吒到底是誰?是你們那裏分管送子的菩薩嗎?如果是,我出資,給他建個廟,鍍個純金金身,供奉最好的香火,保佑咱們兒子平平安安。”
我勒個去了,還要給他修個廟,那還要不要我活。
我吐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伸手去捶悅官妖,示意他理解錯誤,不是他想的那樣,等我有力氣有心情時再給他解釋哪吒到底是個神玩意。
我萬沒有想到,等我七個月以後,停止這惱人的孕吐,有精氣神和悅官妖細講何為哪吒時,一座名為哪吒的送子廟已經在嘉門關西門外的嶗山上修建多時了。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早飯我一口沒吃,我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任由悅官妖如何的哄我,我也不張嘴,隻哼哼著,“讓我去死吧!”我萬沒有想到,懷個孩子比死一回穿一回還難受啊。
生命果然是從開始到結束,都是痛的,如我姥姥所說, 人活著就是遭罪。
悅官妖正拿出各樣東西哄我時,樂弦音帶著重傷初愈的醜妞進來了。
我見著這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本來剛剛止住的吐,又開始起來。
悅官妖扔了手裏的飯碗,愁得雙眉緊鎖,衝著樂弦音就喊,“誰讓你進來的,我剛把丫頭哄得不吐了,你看,見到你以後,她又開始了。”
樂弦音並不理悅官妖,他自顧自地走到我的身邊,看了我一眼,許是我蒼白的臉色驚住他了。
他麵色極不佳,剛要衝屋外嚷,我知道屋外那三位名醫正二十四小時輪流給我值班呢。
可憐那三個老頭子,又不是專門學婦科的,又不是接生婆,生生地在霸權之下煎熬著。我分外同情他們。
我衝著樂弦音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難為門外的老頭子了,這是我自己體質的問題。
你說這明明是生養過一個孩子的身體,怎麼懷第二胎時,還這樣痛苦呢。
“怎麼會這樣?”樂弦音這話最近幾天不停地重複,快要與唐僧有一拚了。
“小姐,”醜妞低低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我聽完之後,難以自抑地又開始吐了起來,這回是真的惡心了。
悅官妖最懂我的心思,“你出去,”悅官妖衝著醜妞厲聲喝道。
她又不是悅官妖的下屬,自然不會聽悅官妖的話,直接無視了悅官妖,還要和我打招呼。
我看到她那張臉,那張以往三年前我每日都會見到,並很想見到,把她當成相依為命姐妹的一張臉,我,好吧,我又吐了。
這次連樂弦音都不能視若無睹了,他衝著醜妞揮揮手,“你先出去。”
醜妞看似很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還想說些什麼,剛開個口,叫我一聲‘小姐’,就被樂弦音製止了,“你去外麵等我。”
醜妞這才不甘地點頭,“是,殿下!”慢慢地退了出去。
“那麼不待見她嗎?”樂弦音落寞地垂下眼睫,“就像不待見我一樣?”
還算他有自知之明,我不搭理他。
自從我們和好之後,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已經上升到了‘相敬如冰’的地步。
“什麼待見不待見的,”悅官妖關鍵的時候還算厚道,他開口:“如今這般,什麼都不重要了,丫頭的身體才是最該寶貝的,她這麼吐絕對不行,你想想辦法吧!”
我估計著悅官妖是黔驢技窮了,才把這棘手的事甩給樂弦音。
樂弦音的對口專業是如何做暗門少主以及大印的樂王和將來成為一代帝王,你讓他改行做孕婦保養,這,這顯然不對。
樂弦音揉著太陽穴的兩端,快揉出瘋牛病來了,結果自然是沒有辦法,他頹廢了。
“我想不到,”樂弦音很快就認輸了,但他不會向悅官妖認輸的他立刻反問:“你天天守在小鑫的身邊,你想到辦法了嗎?”
悅官妖冷笑,“我是想不到辦法,但我不會帶著惹丫頭討厭的人和事過來煩她。”
我心裏暗暗發笑,我就說悅官妖不會無緣無故地和樂弦音說那麼多話嗎?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樂弦音無話可說了,接連三天沒有到我這裏來,我很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