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的人,還是做法醫的人,預感通常是很靈便的,至少我從來沒有預感錯過,每一次我預感到危險將要來臨時,那它就真是在眼前了。
萬箭齊發,似雨點一般從四麵八方射向我們,我的眼睛在箭尖來臨時,幾乎瞪成一條線,也就是傳說中的對眼。
“媽呀,下箭雨了!”我急吼吼地叫出來的時候,也正是樂弦音縱身飛到我身邊,並一把把我抱起的時候,我的耳邊呼嘯著他拔走冷箭的聲音。
若說之前逃命之時,聽到厲厲風聲我不害怕,那是口頭逞能,但對比此時遇到箭雨的場景,我之前那點害怕,當真稱不上害怕了。
索性樂弦音的身手夠好,飛動起來如流星綴尾,拔打去一些急急跟在我們身後的冷箭,帶著我向樹林的一側衝了出去。
“是誰啊?是誰這麼想我死啊?”
這我要是再看不出來,我就真傻了,這一波波的劫難,我才不相信是巧合的相遇,我覺得就是針對我而來的,我到底是得罪了哪位神仙,一定要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啊。
我自認為不管是幕後主人還是寧斐然,我之於他們都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應該想害死我的啊。
“怎麼,怎麼會這樣啊……”
我小小地挪動了一下被樂弦音勒得幾乎要斷了的腰,我努力地把自己的正臉衝向樂弦音,低低地問道:“我死了……可以給誰帶來好處啊?”
樂弦音真不給麵子,很直接地告訴我,“很多!”
我超鬱悶了,你說這麼多年我行醫濟世,不敢說是造福了多少人類,但至少沒有妄害他人吧,搞得好多人追打四害似的索我的命。我真是太冤枉了。
“我們這裏往哪兒去啊?”
路盲問這樣的話,本身就不靠譜,何況我還不隻是一般的路盲,我問這樣的話隻是心虛而已,樹林的盡頭還是森森一片,望不到盡頭,隻有比剛才箭雨突襲而來還要陰鬱的寒氣。
“我也不知道!”
樂弦音太打擊我了,我哪怕被他抱的喘不上來氣,也仍在爭辯著,“你不知道為什麼要往這邊跑?”
“這邊埋伏的人少,射出的冷箭量也少。”
原來如此,在這點上我不如他,他若如此判斷想來是不錯的,但……我比這些生活在比我落後幾千年時空的人來說,會一種特殊技能,比如腦筋急轉彎。
“一般來說,樂弦音……”我語氣無奈而緩慢,“你有沒有想過,十麵埋伏,獨有一麵人少,這一麵通常會怎麼樣……”
“怎麼樣?”樂弦音還傻愣愣地問我,直到我們跑到了致高點,那裏真是涼風嗖嗖,我平生惟一一次爬到山頂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我覺得……通常會碰到懸崖或陷阱!”
不是我烏鴉嘴,而事實……就是這樣,我的話音還未落呢,我們就跑到不能再跑的地方了。
“我就說吧,我就說吧……”
對於一個周詳計劃的設計者,他是絕不會有這種紕漏的,我再次欲哭無淚了。
樂弦音的臉色也很不好,灰黑灰黑的,走無可走了,他隻得把我放下來,我緊緊地偎在他的身邊,從來沒有覺得誰向他一樣給我如此的安全感,不管懸崖還是地獄,隻要是他帶的路,我都認了。
當然,布我們後塵的人馬上就跟到了。
比起我們,他顯得更狼狽,一身紅衣幾近被塵土與鮮血染透,已經僵粘在身上了,步伐踉蹌,我連忙快走一步扶住了他,“悅官妖,你沒事吧?”嘴頭一急,竟把心裏常常誹謗他的昵稱說了出來。
他微睌了我一眼,好像早就猜到我心裏想的是什麼了,卻也沒有推拒我扶他。
黎明前的黑暗裏,我們三個人總算又站在一條線上了,麵對著後有追兵前處絕境,連續作戰的我們,都有些體力不支了。
樂弦音問著站在我一邊的悅官妖,“怎麼辦?”
“後麵追來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悅官妖如此說完,視線越過我,掃視過樂弦音,“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對樂王怎麼樣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箭尖射過來的時候,也沒有長眼睛!”
樂弦音對悅官妖如此說,很有些憤怒,但心虛的成份更強……,我最了解樂弦音了,他這個人驕傲得很,基本不說謊話,如果有語氣與以往不同的時候,那基本就是真被人戳到穴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