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江倌的琴彈得很好,我一個不怎麼懂音律的人,在他的琴聲中都不免沉醉,連帶著看這沉沉夜色,都分妖嬈了。
我沏了一壺上好的茉麗花茶,給他倒了一杯,自己慢慢地品了一杯,直到茶涼,他的琴聲還悠悠響起,我卻一點沒有覺出已經過了很久。
“哎呀,金大夫,你這真是好悠閑啊,拐了我‘春風滿堂’裏的小仆一個又一個,知道的是你憐香惜玉、心慈腸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金大夫要轉行,並購我的春風滿堂呢!”
老張尖利的聲調在這個安靜的夜晚裏,顯得有些刺耳,江倌的琴聲戛然而止,我拿著茶杯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我微挑了一下眉,慢悠悠地放下手裏的茶杯,江倌不知所措地從琴後站起,看向了我,又看向了老張,默默地垂下頭。他這個人逆來順受慣了,但我不可是,為避免老張再說出什麼汙染視聽的話來,我也從桌後站起,淡淡地笑道:“張老板開玩笑了,我金某人做點積德行善的買賣混口飯吃就行了,真沒有那種野心,我怕斷子絕孫。”
我這話說完,眼看著老張的臉糗成大便色,她對我無能為力,轉頭就去訓斥江倌,“你倒是有心情啊,大半夜的跑這裏來彈琴,一個客人接不到,跑外麵來放騷,你也不看看你那副樣子,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這個月的份子錢,你還差大半呢,你現在不賺,等著月底的時候受罰還是想死?”
老張罵得那叫一個難聽,江倌半句辯解的話都沒有,頭越發的垂了下去。
他向來都是如此的,老張這樣罵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說之前還能有羞愧,我估計到現在,他怕是成慣性了,隻要老張的鞭子沒有抽在他身上,他都能一直站在那裏木下去。
“老張,你別說的那麼難聽,是我叫小笙過去,把江倌叫來的,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我敲敲桌子,把老張的注意力繼續引在我的身上來,她今天晚上還真是來對了。
“你找我?”
老張甩了甩手裏隨時都帶著的鞭子,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我對麵的那張椅子上,直接把我倒給江倌的茶一飲而盡,肥胖的臉上擠出一絲皮笑肉不笑來,“難怪我那兒的人都願意往金大夫這裏湊合,金大夫不隻人長得養眼,連茶都這麼好喝。”
“哪裏哪裏,老張你過獎了。”
我長得還養眼?這話說得真玩笑,看看我後院那兩個,才真叫養眼呢。
老張唆唆舌頭,“是金大夫你客氣了。”
“這大半夜的,我們也別貧嘴了,我有單生意找你做。”
我坐了下來後,衝著江倌招了招手,“小江,麻煩你幫我叫小笙過來。”
既然他剛來,小笙就能看到,我相信以此類推,他也一定能找到小笙的。
江倌點點頭,瞄了一眼老張以及老張手裏那條鱷魚似的鞭子,逃難似的慌張出去。
“金大夫竟找我做生意,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張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我卻不以為然,若說生意這事,我們兩個之前沒少做過的。她那裏的傷病,還不都是送到我這裏來醫治。
在大印國,大夫比較稀缺的前提下,少數幾個從事這個行業的人,都特別高傲,真沒有幾個願意放下身段來給小仆女支女們看病的。
像我這種博愛寬宏、沒有半點私心雜念,視所有患者一世同仁的大夫,簡直就是這一行業裏的奇葩了。
她還有什麼好挑的。
自江倌第一次來,並成功治愈後,她‘春風滿堂’裏的人就成了我這裏的常客。
“老張,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我們兩個老鄰舊居的,一直相交不錯,怎麼做次生意就成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
我有的是時間和老張泡蘑菇,不緊不慢地說完,江倌也帶著小笙進來了。
小笙這孩子不管有多少人在,最大的樂趣就是往我身上蹭,還邊蹭邊說:“姨,你找我什麼事?”
我在不傷害他幼小自尊心的情況,很小心地把他往我的身旁扒拉,“嗯嗯,你去後院把你樂叔叔請過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