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博把最近自己做的事情,一件件當八卦講給女兒聽,看著女兒驚訝得目瞪口呆的樣子,心情就忍不住地愉悅起來。
“被爸爸嚇到了?”俞文博淺淺笑著,端起盛湯的塑料小碗,仍舊可以喝得十分優雅。
“是有點,爸爸,我覺得,這不是你一貫的作風,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激進了呢?其實,可以不必這樣的……”俞思涵知道,爸爸是真正的憤怒了,所以才對那些曾經萬般維護的家人下如此重手,可是……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到底是什麼呢?
俞思涵微不可察地皺起了眉頭,默默低頭喝自己的湯,再抬頭時,看到的仍舊是父親沉穩淡然的臉龐,“爸爸,您急什麼呢?慢慢來,不是更好麼?”
俞思涵倒是覺得,慢慢來,可以讓那些好高鶩遠還自以為是的家夥,得到更深刻的教訓,她知道,無論如何,作為俞家家主,他永遠也不可能拋棄這個家族,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讓父親拋棄家族,隻是想讓那些傷害過母親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而已。
“不是急,是爸爸真的很生氣,我為了俞家,幾乎付出了所有,甚至早就做好了一輩子都俞家付出的準備,隻有你母親……那是不能碰觸的,他們掀掉了我的底線,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那樣的話,對你的母親,是不公平的,她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不該遭受那樣的對待……”提到俞思涵的母親,俞文博的神情和聲音裏,都充滿了懷念和痛楚。
毫無疑問,這是父女兩人心裏永遠的痛。
俞思涵聽到母親,也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她才再度出聲,聲音帶上了幾分苦澀的嘶啞,“媽媽走的時候說過,她希望……我們都能過得開心,這樣,她就能走得安心了。”
可是,那樣的開心,卻永遠都會少一個人,那樣的開心,永遠都不會完整。
俞思涵並不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然而,此時此刻,俞文博隻覺得這些字眼,像是一把把尖刀,深深地紮進了自己的心髒,讓他痛不欲生。
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彌補女兒,可是,老天爺卻並不是願意給他更多的時間,所以,他隻能加快腳步,把原本十年二十年才需要完成的事情,幾個月就要做完,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倒下之後,女兒會承受怎樣巨大的痛苦。
那一瞬間,俞文博幾乎要承受不住心髒傳來的巨痛,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嚇了俞思涵一跳。
“爸爸,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俞思涵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就要扶著父親往外走,俞文博哪裏會肯,一把摟過女兒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沒事,爸爸前一陣子忙過頭了,有點感冒,吃點藥,休息幾天就好啦!爸爸保證,一定會快些好起來,我還要親自送你去參加高考呢,這麼重要的事情,爸爸怎麼可能錯過呢……”父親的安撫,讓俞思涵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她也知道,自己的不安有些神經質,可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心底的不安徹底消除。
或許,這樣的不安,隻有持續不斷向遠方延伸的時間,才可以緩緩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