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蓁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哭著哭著竟然直接在冰涼的青石板上睡著了,地上涼氣重,齊蓁又是個身嬌體弱的姑娘家,平時夜裏吹風都會著涼,更何況在地上躺了一晚。
翌日早上翠璉敲了幾下房門,裏頭都沒有回應,她心裏有些忐忑,一把將房門給踹開了,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女人,嚇了一跳。
幾步衝到房間裏頭,翠璉驚聲尖叫著:
“來人啊!來人啊,老板娘昏倒了。”
大清早的廉伯元與廉仲琪還沒有出門,聽到動靜之後就直接衝了過來,看著滿地的血跡以及人事不知的齊蓁,廉伯元額角的青筋都崩出來了。
“二叔呢?”
孫氏聽到問話,皺眉答道:
“大人昨天晚上剛回來又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裏。”
孫氏走到床邊上,伸手放在女人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發現那處皮膚直燙手,低呼一聲,孫氏衝著翠璉道: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翠璉連連點頭,趕緊衝出了房間裏頭,廉伯元看著燒糊塗了的齊蓁,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恨他自己太過沒用,沒有護好娘,才會讓她受到這種苦。
躺在床上的齊蓁迷迷糊糊的,隻覺得腦袋昏沉的厲害,頭痛欲裂,渴的厲害,偏偏她又沒有半點兒力氣,連睜眼都不能。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齊蓁終於能睜開眼了,低低的喚了一聲:
“水……”
守在床邊上廉仲琪聽到娘親的聲音,紅腫的眼睛中露出一絲欣喜,幾步衝到了桌邊,倒了一碗茶水端到齊蓁麵前。
“娘,你慢點喝。”
齊蓁費了老大勁才抬起手臂,急不可耐的將茶杯裏的水都給喝了個幹淨,覺得火燒火燎的嗓子好受多了,不過她還是渴的厲害。
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廉仲琪一把將茶杯給奪了下來,藏在身後,蔫巴巴的道:
“娘,大夫說你不能喝太多水,孫姨正在熬好,待會喝了藥再休息。”
齊蓁皺了皺眉,她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隻低低的問:
“你叔呢?”
廉仲琪眼巴巴的搖了搖頭。
“聽孫姨說,昨晚二叔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裏。”
齊蓁咬著咬唇,心裏說不出的竟然有些難受,不過她不會在廉仲琪麵前表現出來,強擠出一絲笑。
過了不一會,廉伯元端著粥碗跟藥碗進來了,少年臉色冰冷,明明生的十分俊秀的模樣,現在卻不帶一絲溫和。
坐在床邊,廉伯元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女人嘴邊上,道:
“先喝粥才能喝藥。”
齊蓁點頭,見長子臉色不好,不免有些心虛,生怕廉伯元已經猜到了她跟廉肅的關係。
喂了小半碗粥後,齊蓁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道:
“吃不下了。”
齊蓁平時胃口就不大,遇上喜歡吃的食物也十分克製,為了身段兒隻吃七分飽,今日她發了高燒,身上又有一處刀傷,傷口雖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出來,更是吃不下了。
廉伯元知道齊蓁的胃口,又換了藥碗送上前,看著裏頭烏漆漆的湯藥,齊蓁皺著眉,不敢讓廉伯元一勺一勺喂進嘴裏頭,要是那樣做了,可得遭不少罪。
一把接過藥碗,齊蓁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幹淨,剛放下碗,就差不點吐出去,好在廉伯元反應快,趕緊拿了一顆酸梅子塞進女人嘴裏,那股酸味兒十分提神醒腦,齊蓁酸的臉一皺,倒是不想吐了。
喝完藥後,齊蓁熱的渾身是汗,廉仲琪拿著帕子,神色十分認真的給齊蓁擦汗,顫巍巍道:
“娘別生病了,仲琪心裏難受。”
廉君當年就是被一場風寒要了命,廉肅也差不點沒了,兩個孩子現在看她生病,心裏不怕才奇怪。
伸手摸了摸小娃柔軟的臉蛋,齊蓁沙啞著嗓子道:
“帶仲琪回房,他身子弱,別被過了病氣兒。”
聽著這話,廉仲琪撅起嘴,滿臉不願,帶力氣卻比不過廉伯元,最後被連拖帶拽的拉出了房間,臨走之前還一步三回頭的,十分不舍的看著齊蓁。
等到房裏頭沒有別人了,齊蓁抿了抿嘴,眼中又是一陣發熱。
她抬手蓋在紅腫的眼皮上,隻覺得心裏頭難受的緊,紅唇輕啟,齊蓁默念著廉肅的名字,明明她早就想跟這個男人劃清界限,現在已經得償所願了,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齊蓁平時不容易生病,但這一病倒了,卻足足折騰了一個月才好全,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入了秋之後,齊蓁的身子是養好了,但整個人都消瘦不少,原本還有些豐盈的身段兒,現在變得十分纖細,眼睛大下巴尖尖,看上去就讓人心疼不已。
這日周清荷又來了,看到齊蓁這幅模樣,心疼的厲害。
走上前她手握住齊蓁的手,周清荷皺眉道:
“我說你你就不聽是吧?怎麼不多吃點東西?非要這麼折騰自己才甘心!”
一邊說著,周清荷伸手戳著齊蓁的額角,恨得牙關緊咬。
即使之前被落在了護國寺中,周清荷也沒有怪罪齊蓁,畢竟當時她是被小叔子強行給拉下山的,也不是她本意。
齊蓁扯了扯嘴角,因為鋪子裏還有客人,她挽著周清荷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跟在周清荷身後的兩個丫鬟留在外頭石階上,不敢偷聽兩人的談話。
“你病了這一月,趙恒來我家來的更勤了,拐彎抹角的打聽你的消息,蓁蓁,你實話跟我說,到底看上了趙恒沒有?”
聽到趙恒的名字,齊蓁咬了咬唇,心中猶疑不定。
她覺得趙恒是極為不錯的成親人選,但要是說對趙恒有多少男女之情卻不見得,畢竟齊蓁又不是十四五的小姑娘,哪有那麼容易被一個男人也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