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可怕的安靜。
安靜的氣氛中,有一個人的表情正在龜裂。
陳飛邈和容頤互相對視一眼,就算是燈光忽明忽暗,他們也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擔心。
很快,修丞謹龜裂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他又恢複了那麵帶微笑的樣子。
隻是這一次,他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
他提醒著身邊還在震驚中的牧劍飛:“她在向你表白。”
牧劍飛“哦”了一聲,仍呆呆的坐在那裏,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現。
修丞謹看著女孩期待的表情,再一次低聲提醒道:“她在向你表白,這麼多人,別讓她的麵子下不來。”
他握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上揚的嘴角微微翕動:“否則,我管你是牧劍飛還是牧刀飛,統統把你扔進護城河裏去喂魚!”
牧劍飛像是終於醒悟過來,他呆呆的站了起來,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向了蘇綻。
蘇綻看著他,神情卻有些恍惚,腦海裏一幀一幀的畫麵,像電影一樣開始播放。
從最初的相識,到後來一起逃課,一起打架,一起退學,一起扛過那段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度過沒有錢的艱難,也忘記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徹底墮河蟹落的,走上那條不歸路,再也回不了頭。
直到他在自己的懷中漸漸沒了呼吸,她才意識到,曾經的一切,是錯誤的,不,其實她早就後悔了,隻是那個時候,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她背著酒,拎著飯菜,去他的墓碑上看望他,再也見不到那個笑容開朗的青年,看到的,隻有冰冷的墓碑上黑白兩色的照片。
還是那樣開朗陽光的笑容,可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現在,終於可以再和他在一起了。
她說等了六年,其實又哪裏是六年,這個所謂的六年,不過是從再次相逢的日子開始算起的。
她不能說自己是死過一次,才明白什麼是最珍貴的,也不能說前世多少次自己被噩夢驚醒,都是因為看到他在自己的懷中死去的樣子。
直到牧劍飛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我竟然哭了,我好沒用!”
她笑著解釋。
“沒有。”
少年低聲說道:“你很厲害,沒用的是我。這種事情,本來應該由我來做才對。”
“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我想做,我就做了,大不了,你以後再做一次就是了。”
她微微仰著頭,臉色因為羞澀而染上紅暈,被咬過的嘴唇粉潤誘人,眼中有瀅瀅水光,能讓人不經意的就沉溺其中。
他拂開她鬢角的碎發,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下一個吻。
多好,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夢,一個不真實的夢,偏偏比他以往的夢境都更加的美麗,溫馨,讓人沉醉其中,不想醒來。
可是,既然是夢,就總有醒來的那一天。
他內心一聲喟歎,看著她,緩緩開口:“蘇綻,我……”
“咣當”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兩個人朝著聲音看過去,隻看到碎裂的玻璃茶幾,還有修丞謹不斷流血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