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滅亡已有數月,父母全力抵抗為我和哥哥掙得了時間,而他們全都沒了,我被救了下來,關在這金玉堆砌的籠子裏。哥哥不見蹤影。
“姑娘,用膳了”丫鬟將清淡精美的膳食,放在床榻邊的小幾上便退了出去。臥床這段時間來,我不愛說話。母國滅亡和親人離去的事實,使我悲愴過度,加之有傷在身。無力的倚靠在床緣,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了。
午後,初春的陽光暖暖的,攏了攏披肩,在小院裏坐了一會兒。
背後響起穩重的腳步聲,他每次來見我,都會褪去戎裝,換一身輕便的衣衫,可是腳步還是那麼的穩重,有力。我沒有回頭,他徑直走到我對麵的石凳坐下,沒有說話。
我們之間的言語不多,他是敵國的將軍,是他帶領軍隊踏平了寧國,讓我國破家亡。可也是他在眾多人的刀下救下了我,我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感激他。
漠然許久,他開口說話:“好些了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回他。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其實他是個不善言語的人。也可能和他軍人的身份有關,一直都很嚴肅,不苟言笑。他盯著我不說話的時候,我心裏卻有些害怕了。
主動問他:“有什麼事情嗎?”
他撇開眼神,搖了搖頭,想了片刻忽又點了點頭。似乎是鼓起了勇氣,看著我說:“嫁給我吧!”
他直直的看著我,似乎在期待著我的答案。可是我卻被他的這句話給說蒙了。
嫁給他?我們相識不過數月,我又在養傷,平日無多交流,更沒有感情基礎。談什麼婚嫁?
不可否認,我生的美麗,用阿飛的話說:“沉魚落雁望塵及,銀河仙女不相棄”。這當然是我和他之間的戲語,是他誇我的話語。是有許多王相公子向我求親。卻也被父親拒之門外了。我和阿飛早有婚約,我們真心相對。可如今,國破家亡,我甚至沒有一點阿飛的消息。
我默默低下頭,輕語:“好”
他似乎有些激動,起身走到我身旁,握起我的手:“真的嗎?”
我抬頭看他,居然從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了一些表情。有些歡喜的表情。我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絕對不是因為得到心儀之人的承諾而歡喜。或許不過是得到一件還不錯的玩物吧。
我定定看著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又恢複平日冷漠的表情,放開我的手:“我要你真心實意”
我突然有些氣憤,猛地站起身,提高了嗓音:“真心實意?如何真心實意?你打聽過我的身份,如何不知我早有婚約?”
“他已經不在了”氣勢淩人,好像在說一件非常確定的事情。我無法忍受,也不會接受阿飛已經不在。
情緒更加激動,如果不是他,不是他的國家,我的親人,我的阿飛,怎麼會…。我恨恨的和他爭鋒相對:“生未見人死未見屍,沒有休書,我永遠是他的未婚妻。除非你逼我,我無可奈何!”
他似乎被我的氣憤震住了,隻是鄭重的說:“我不會逼你”
“不逼我,為何將我軟禁在此,還要我嫁給你?…”還未說完有些踉蹌,身體還有些虛弱,跌坐回凳子。他看我這樣,沒有再說話,輕輕歎了一口氣,俯下身將我抱起,走回房間。
不知不覺我眼淚流了下來,不想與他對抗,也不想說話,任由他將我放回床上,我轉過身體背想著他,埋頭哭泣。他替我掩了掩被子,沉默了一會,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