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顛簸,等到車緩緩進了站,天色也已經有些晦暗。雖然這樣,可是車站出口處依然人來人往,十分喧鬧,不是離別愁緒紛擾的人群,更多的是親朋團聚的歡愉。
殷芮瑩靜靜的坐在車裏,沒有動,等到最後一個人走過她的身旁,提示她到站下車的時候,她才收拾著行李緩緩起身。
因為回家前並沒有告訴爸媽,所以,下了車,殷芮瑩隻是快速穿過前麵的那一片人流,並沒有多做顧盼。
兩年的時間沒有踏進這座北方小城,如今,看著記憶裏熟悉的一城一景,一路上焦躁的心似是終於找到了一處妥帖安放的巢穴,靜置下來。夜幕四合,點點亮起的燈光讓人很容易辨得出行人臉上的笑,不同於被大城市的躁濁氣汙染過的表情,那份笑直達人心,平靜無垢而知足……
婉拒了出站口拉攬生意的的哥,殷芮瑩隻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慢慢的走在街邊的路牙石上。循著一路的鄉音,等到殷芮瑩到了家門前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殷芮瑩的爸爸是開發區一個場子裏的會計,媽媽原先是紡織廠的女工,前幾年辭了工,就在自家前院開了個小超市,賣些日用零碎。此時,殷芮瑩拖著箱子隔著玻璃就看到前麵撲出玻璃的一室燈光下那個熟悉的身影。心下微酸,唇角卻不禁挑起一個弧度。
不知是不是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情作祟,不知道為什麼,臨門的一腳總是邁不開,顯得很沉重。待到身後響起一陣嗒嗒的腳步聲,殷芮瑩才想著應該是要進店買東西的人,趕緊側身讓了開去。
不過,那人卻沒有徑自進店,在經過殷芮瑩身邊時停了下來。
“這位……姑娘,你沒事嗎?”聲音很柔軟溫潤,像是盈手把玩的一瓷玉,暖暖的質感拂開了冬日的冷鷙的空氣。
殷芮瑩轉過身仰頭望過去,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六歲,五官雖不及他的聲音吸引人,卻亦有文質彬彬的味道,尤其是鼻上帶著的一副無框眼鏡,更是將他的氣質烘托的如玉一般幹淨清潤。
隔著兩片眼鏡片,殷芮瑩還是能夠探得出這人眼中的關切,許是見自己在人家門前默默駐足不知有什麼難事吧,殷芮瑩淡淡一笑回答道:
“謝謝,我沒什麼,你請進。”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男人進店。卻不知清麗的秀靨落進別人的眼中一如綻放開的瓷白玉蘭,引著愛慕的目光投注。
半天,察覺到那男人隻是愣神的站著,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眼神讓殷芮瑩剛剛升起的對這人的一絲好感瞬間又沒了下去。
“先生”實在無奈,殷芮瑩出聲提醒。
顯然,男人也意識到自己盯著人家一個女孩子出神的無禮,反應過來,臉色訕訕,掩麵以咳聲做掩。
“咳咳咳……不好意思,姑娘,對不起,實在對不起。”說完,轉身一頭疾走了開去。
殷芮瑩見著他那副約摸有些落荒逃竄的樣子,心裏有些後悔,早知道這人麵皮如此薄,剛剛就不該剜他那一眼,現在看著逐漸隱在夜色中的人影,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開來。
“小瑩,是小瑩回來了嗎?”
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輕喚,那聲音中露著喜,透著不確定的慌,讓剛剛染上眼眉的笑僵在了唇角。
緩緩轉過頭,看著那個站在小店門口的人,殷芮瑩放下手中的行李,上前兩步,在將要靠近的當口,又堪堪停了下來。
“是我回來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