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超市門,不過半個多小時的光景,外麵的夜色倒愈加深濃了。
殷芮瑩慢騰騰的挪著步子走在來時的那條路上,手裏大大小小三四個袋子,塞的滿滿的,不一會兒就勒的她手指發疼。
將將晃悠悠走出幾步遠,不得不停了腳步,把雙手上的重物擱下,放在路邊陶磚砌的花台上,然後舉手捏了捏僵直發酸的手臂。
突然,一個頎長的身形投射出的陰影落下,將她整個籠罩。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剛剛什麼都不管不顧,隻將買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全都推給她離開的人什麼時候又轉回頭。他就站在她前麵的一個路燈下,亦瞧著她,曜石般黑漆的眼眸中一片平靜無波。
沈景牧沒什麼表情,隻是無波無瀾的看著她,夜風撲撲的撩起他的大衣下擺,如鴿翅般鼓動。
殷芮瑩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倒不是被他現在低冷的氣場壓迫,而是她必須說點什麼。
“那個什麼,我剛剛隻不過想自己閑逛,我……沒想到,”自知理虧,所以說出口的話也變得支吾含混不清,尤其是在這人幽深的瞳眸注射下,心思更是發緊。最後隻彙成一句。
“對不起!”
眼前人水眸半闔,雙眉緊蹙,堪堪鼻骨上方多了重小山。
這個女人從來都是清清淡淡的,即使在他麵前偶爾被惹弄的瞪目圓睜,可現在這樣的表情還真是第一次見。無限的委屈,無限的歉意。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你如果真的有心,隻要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什麼?”男人目光深邃迥然,在昏暗的燈光下,眸底流轉的點點被長睫投下的陰影遮蔽,讓人瞧不真切,看不分明,聽他所說,心底不甚有底。
“……”
低沉喑啞的嗓音劃過耳畔,殷芮瑩身體一震。
剛才在超市,因為兩人在買菜的問題上著實不對盤,所以,來時那一點點蓄積的興味也蕩然無存。意興闌珊,自覺無趣,又不想跟在前麵那個在肉食櫃前窮得瑟的人的身後,所以殷芮瑩就自己推著購物車拐去另一個方向。
臨近年末,采購的人潮熙熙攘攘,尤其是現在五六點鍾的時候,比肩接踵人頭攢動。貨架與貨架之間幾米寬的人行道上,購物車寸步難行,好不擁擠。
隨著人流左右來回挪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殷芮瑩就被衝到了貨架的端頭。直直的站在這方人群的一個邊角,有些茫然無措。想往前去,卻抵不住麵前延伸到超市另一頭的堅實的人牆;想往後退,回身瞅了瞅背後的一排層疊摞起的酒箱,粉唇輕抿。
說起來,比起身前湧動的密密麻麻,倒是這齊肩高的酒塔看上去更危險。
兩層三四十公分的酒箱上,是用幾十瓶白酒搭構起來的三角形展示造型,一層層沒有固定,隻是那麼簡單的疊上去。若是平常也許並無大礙,可是,興是被空氣中流竄的鼎沸攪到了,塔身已微有傾斜。
“哎呦,誰呀,別擠,別擠……”
“我的腳,哎,踩到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