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的事情上,別人不知道但是徐明是看在眼裏的,童依琳如今的手腕要幹預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刑偵大隊隊長實在是太容易了,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做刑偵的,如果不是心中有點堅持和原則是不可能在這樣一個位置上一幹近十年的。徐明在行政官務上不通,還堅持著一點看似特別理想卻又特別理所當然的正義,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不可能放任童依琳這個潛在的威脅發展。
但是童依琳會不會給他這個麵子,徐明從醫院出來之後也不敢給自己打個包票。如果不是因為跟案件牽扯過深,徐明十分不想跟童依琳對立。
徐明順勢查到了自己頭上這件事,六爺那邊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在道上混到他這個份兒上,哪個層麵上的人都得看著給他點麵子,更何況他在係統內也很有幾個釘子。六爺並不擔心徐明能把他怎麼樣,徐明現在的能力還影響不到他分毫,如果不是上麵想要借機樹典型殺雞儆猴,一般的人還真動不了他分毫。但是就算他有恃無恐,陸震東那邊他也不得不顧忌。
六爺對陸震東,說是補償也好,說是寄情也好,總之從他開始對陸震東施以援手的時候,他就不可能放任陸震東不管了。陸震東是陳澄最愛的兒子,是那個女人一輩子都放不下的記掛,光這一點就足夠六爺對陸震東另眼相待。
“六爺,需要讓那邊的人給徐明使點絆子嗎?”阿浩見六爺坐在太師椅裏怔怔地失神,便輕聲問道。
六爺一回身,端起放在桌上的紫砂茶壺放在手裏摩挲,緩緩說道:“那邊的人先不要動,去把我們跟陸震東聯係的尾巴收拾幹淨,告訴下麵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有人管不住我不介意出來立立規矩。”
阿浩點頭應是,他是六爺的心腹,六爺打定了主意要護住陸震東,那他拚死也會完成六爺的命令。阿浩站在六爺身後,身板挺直麵容肅靜,宛如一柄挺立的長槍。六爺突然問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幫陸震東嗎?”
“六爺做的事自有道理。”阿浩回道。
六爺笑了笑,問道:“你跟著我多久了?”
阿浩幾乎立刻就說出了答案:“十八年。”
六爺像是被阿浩這麼迅捷的反應逗樂了,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反問道:“記得這麼清楚?”
阿浩垂首說道:“八歲那年我爸爸去世,六爺就將我接到身邊來了。”
六爺微微一怔,想起了舊事,阿浩的父親當年是跟著六爺從最底層一起混出來的兄弟,一起受過傷流過血,最困難的時候一個饅頭分兩半,可惜到底是刀口底下混出來的日子,阿浩的父親當年被仇人當街砍死,血淌了半條街,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幫他叫一輛救護車。阿浩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得知這個消息更是連半個月都沒撐住就跟著離開人世。
就這麼短短幾天的時間,阿浩父母雙亡,被六爺接到身邊照顧。而六爺將阿浩接到身邊照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阿浩的母親跟……陳澄,是同一天死的。阿浩的母親去世是意外,而陳澄……準確來說,確實被六爺給逼死的。
那張虎哥送過來的舊照片一直被六爺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想到阿浩的事情,六爺忍不住將那張就照拿在手裏,視線反反複複在照片上的人像上留戀,可惜一張時間久遠的照片實在給不了他多少慰藉,反倒是將心裏頭那點酸澀放大。
六爺後來也曾想過,如果他跟陳澄的相遇不是那麼糟糕,哪怕陳澄依舊嫁給陸謙餘,隻要他們不是在那麼不堪的情況下認識,都好過現在太多。不是他到了這個年紀還來文藝憂傷一把,一個人如果不經曆過失去永遠不會明白遺憾這個詞有多麼讓人痛苦,年輕時總覺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也不會在意什麼兒女情長,但是有句話卻說得好,不相信愛情的人終將被愛情拋棄,感情這種東西如果講道理,那就不叫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