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墓裏出來,昆謹就將老人送回了昆宅,由於老人堅持,她的孫女並沒有跟著她一起住進昆家。所以昆家的時候隻有昆謹和她兩個人。
昆謹扶著老人走進昆家的時候,昆品祥剛好端著茶杯從廚房走出來。見到走進客廳的人昆品祥愣了愣,隨後認出那個坐在輪椅上雞皮鶴發的老者是當初自己妻子的保姆,曾經為了黃小潔對自己破口大罵的人。
“福姨。”昆品祥站在客廳裏,對福奶奶招呼道。老人抬起眼皮看了昆品祥一眼,連個嗯都欠奉,對昆謹說道:“小謹啊,在公墓除了一上午的風我也累了,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房間歇會兒,我還是住以前那間房吧?”
昆謹推著老人往房間走,一邊說道:“恩,還是以前那間。福奶奶,我送您回房間,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忙完公司的事再回來陪您。”路過昆品祥身邊的時候,昆謹停下了腳步,看著昆品祥似乎想說什麼。昆品祥知道因為黃小潔的關係眼前這個老人曆來是不待見自己的,不過確實是自己理虧,而且老人當初在昆家勞心勞力他還是很尊敬地,所以抬手對昆謹揮了揮說道:“先送你福奶奶回房間吧,記得安排好照顧的人。”
昆謹見昆品祥這樣說,也不假客氣直接推著輪椅就進了一樓的客房。
等安頓好老人再出來,昆品祥還坐在客廳地沙發上翻著手裏的一本線裝書,麵前擺著的茶杯騰起寥寥水氣,空氣裏有一股茶葉特有的清苦香味。昆謹一見昆品祥這個架勢就知道他是在客廳等他出來,於是走到沙發邊坐下。
“福姨這次回來不走了嗎?”昆品祥放下手裏的書籍,抬頭看著昆謹問道。昆謹點點頭說道:“恩,福奶奶最近身體有些不好,這次回來療養之後就不走了。我跟福奶奶說過來,讓她回來住。”老人這個年紀還有剛才短暫的會麵,昆品祥當然明白身體不好指的是什麼。一時間他也有些恍惚,當年那個一心護著昆謹和黃小潔,甚至敢跟自己拍桌子叫板的強悍女人如今也到了這個年齡了,昆品祥歎了口氣,對昆謹說道:“好好照顧著,去請幾個好點的護工回來吧。”
昆謹在這點上倒是與昆品祥保持了高度一致,點點頭不再答話。說完老人的事,昆謹再度開口:“關於昨晚的事……”昆謹一聽,看著昆品祥的眼神一瞬間冷硬無比。昆品祥看著自己兒子的雙眼,不避不閃地說道:“當年的事我無意為自己開脫,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的母親,也對不起你。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欠你們一個道歉,對不起。”
昆品祥見昆謹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揮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我知道有些事現在說起來於事無補,我也不會癡心妄想到現在了再去挽救什麼。但是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清楚,當年的事確實是一個誰都不希望發生的意外,真要說凶手,那也是我。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怪罪到別的人的身上。你現在是昆家的掌權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應該比我更能分辨。”
“我和你母親……中間有太多事你不知道,我也不想再去解釋什麼。我們倆都不知道退步這兩個字怎麼寫,所以最終害人又害己。你不原諒我無可厚非,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變得跟我們一樣,畫地為牢固步自封。”昆品祥看著昆謹歎了口氣,無奈地說:“你現在還有回頭的餘地,不要等一切都無可挽回了再後悔。”
昆品祥說完,不等昆謹反應就站起來,拿著自己東西走上樓。昆謹坐在沙發上,看著之前昆品祥坐過的地方怔怔地發呆。福奶奶和昆品祥都對他說不要踏上他們的老路,不要過執過偏,所以……他應該放下他二十多年的心魔,去坦然麵對自己的心意嗎?他可以嗎?
包裏的電話響起,昆謹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這個是他的私人手機,能有這個號碼的人不是他的至親之人,就是他的心腹。怎麼會有這麼個陌生號碼打進來?昆謹微微皺著眉接通電話,然後聽見電話那端的人吊兒郎當地說道:“喂,昆謹嗎?我是齊晟,有空出來喝杯咖啡嗎?”
昆謹走進約好的咖啡廳時,齊晟早就已經到了,正坐在卡座的沙發裏翹著腿大喇喇地用手機上網,似乎是看到什麼好笑的東西,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
“齊總。”昆謹坐進卡座,對齊晟說道。齊晟應了一聲,快手快腳地關掉手裏的手機,放到一邊,對昆謹笑道:“這裏的麝香咖啡不錯,味道挺正,要來一杯嗎?”態度極其熟稔,仿佛兩人是相交多年的友人。